第71章 “你在说什么……”江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，感觉自己就好像是做了一……（2/2）
插着永生香的香炉从桌上滚落了下来，撒了一地的香灰，三根线香也断裂成了几节；晶莹剔透的夜泊石砸了下来，碎成了几片碎渣，纸风筝被倒落的烛火点燃，噼里啪啦的迅速燃烧了起来。
江云看着这一地狼藉大笑了起来：“……就是睡一场没人吵到自然醒的大觉！”
似乎是被他的动作给彻底激怒了，四散的雾气顷刻间将他紧紧地裹住，没有留下一丝呼吸的空间，江云的脸因为缺氧绛紫地吓人。
“只要去往极乐之乡，一切的痛苦都会终止，快答应吧……只要答应了，就能享受到一切人间至福……”充满诱惑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呢喃。
“不……不，这不是我该呆的地方！”江云拼尽最后一口气大声地吼了出来。
周围原本模糊的面容在此刻竟有了实体，野兽的低沉的嘶吼隐约从雾气之中传了出来。
狰狞的兽面终于显露出了真面目，那竟是一只只龇着凶残獠牙的兽境猎犬，腥臭的涎液在齿缝之间一滴滴淌了下来，可侵蚀万物的黑雾不详的包绕在其上，将地面腐蚀出了点点坑洞。
“他毁了仪式……让这个异端付出代价！”
“神明的怒火唯有死亡的鲜血才可平息！”
立于台上的金鹏似乎同样也被彻底激怒了，无边凶煞的夜叉傩面显露出来，无数缭绕着的杀气伴着黑绿的显露沸腾地燃烧，蓄势待发，金鹏法相显现出来，伴随着一声高亢尖锐的嘶鸣，直直地朝江云扑了过来。
江云毕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炼金术士，眼下，前有猎犬后有鹰隼，两边同时夹击堵住了他的所有退路。
“这下可真要完蛋了……”他自嘲地笑了笑，抱起一个粗壮的烛台重重地朝猎犬砸了过去。
快狠准，首当其冲的一只兽境猎犬被直直拍飞了出去，但更多的顺着他露出的空档扑了过来。
一只已经张大了獠牙，狠狠地朝他的手臂咬了下去。
剧痛几乎要令手臂麻木，“滋啦”一声，一股浓郁的黑烟在猎犬咬下的伤口处冒了出来，白色的烟雾腾起，很快便将其烧得一干二净。
似乎有什么力量作为最终的庇护，保护住了他免受这些梦之造物的侵蚀。
是帝君的岩盾，归终的祝福，仙家的符箓，又或者是……
无数猜想在他脑中转瞬即逝，在眼下无法考虑这么多，他现在要做的是破出这个梦境，只要仍然困在其中，他便绝没有可能打败掌握着梦境权能的梦之魔神。
破开梦的关键，在于找到这个梦的主人，至于这场幻梦的根源在哪里……
江云转过头看向冲他直扑而来的金翅大鹏鸟。
原本的青发少年已经彻底丧失了理智，化为了遮天蔽日的金鹏，金翅翼展快如利剑，银钩森森闪着凛凛寒光，携着肃杀之气杀向他的门面。
江云没有退让，在鹏鸟扑来的一瞬间，他抓住机会牢牢地抱住了鸟头。
锋利的鸟喙在身上挖出一道深深的口子，大量的鲜血顺着伤口流淌出来，失血过多的濒死让他全身发寒，止不住地发抖。
“醒过来把，魈，你不该重新变回这副模样。”
他轻轻地呢喃着：“曾经用生命摆脱的锁链不应该重新将你束缚，命运的羁押是抵挡不住鸟类对自由的向往的，”
“想清楚你究竟是谁，是与魑魅为伍的妖魔野兽，还是怀有慈悲之心的仙人。”
金鹏的攻击迟缓了下来，鸟面与人面开始交替着浮现出来，两者不断挣扎着想要抢夺这具躯体的控制权。
“我是谁？我是金鹏……我是魈……”
两者相接之处一道淡淡的白光绽开，随着白光的不断扩散，周围虎视眈眈的野兽也在接触到的一瞬化为了黑烟。霎那间，整个空间之中一切景致人物荡然无存，只余下江云和魈二人立于空荡荡的场地中央。
无边无际的空白看起来永无尽头，江云也不知道何方才是这片梦境的终点，正在这时，前方突然飘出了一根若隐若现的金丝，其上散发着温和的仙力气息。
江云赶忙拉着还在迷茫的魈一起顺着金丝所引导的方向行去，也不知走了多久，金丝在一处戛然而止，片刻后一寸寸断裂为耀眼的金光。
万千景象在金光之中被一一幻化了出来，直到最后一只小巧的鹿翩然从中踏了出来。
“江云，久仰大名，吾乃鸣海栖霞真君。”那由金光幻化而成的金鹿突然出了声。
是那位流云借风真君的好友，传说中极爱收集各项奇珍异宝的仙君？
江云心中一喜，急急问道：“真君，我们似乎被梦之魔神的梦之种子所困住了，眼下该如何打破这个梦境？”
“这场大梦的蔓延太过突然，如今整个璃月港的凡人都已被困入其中，如果从外部将梦境打破，便是帝君亲自出手也颇需费一番功夫，但外界如今洪水滔天，便是这一点时间也耽误不起了。”
“幸好，你身上似乎有一样法宝恰好可以抵挡住梦的力量。”
法宝？江云立刻明白了过来，“莫非是我身上的神舆之辔？”
鸣海栖霞略点了点头：“小友既然心中有数便无需我多提了。”
江云摇了摇头：“可是神舆之辔的力量只能够保护我一个人，您瞧，”他把旁边的魈给扯了过来，苦笑一声，“就连魈现在还是浑浑噩噩的呢。”
“无须担心，”沉稳的声音缓缓叙说道，悄然间压下了江云心中的不安，“吾有一宝，其名为‘太威仪盘’，仙与人同施法术之时，便是一丝极为细小的力量也可使得星移斗转，借此物之力足以令整个璃月港之人脱离梦境了。”
“我的化身无法在梦境之中维持太久，最后这一点力量便将此物送入梦中罢，切记切记，尽快尽快……”
悠长的鹿鸣声中，神鹿的金色幻影悄然消散，化作一枚罗盘落入江云手中，其上凿刻着几个诡谲的字符，散着幽幽蓝光，似乎蕴藏着一股玄妙莫测的力量。
江云只觉沉甸甸的压力压在自己身上，看了眼身边的魈，他一副蘑菇蹲的姿态背对着自己，埋头喃喃自语着什么。
“我是魈……我是金鹏……不对……”
江云啧了一声，把魈拉了起来：“行了，你是谁这种哲学问题等出去再研究吧，出不去咱们和整个璃月港一起玩玩。不管你是魈还是金鹏，现在和我一起念！”
一瞬间，江云的强势彻底压住了魈的迷茫，他乖乖地听从着江云的命令将自己的手一并放在了悬空的罗盘之上。
“星罗斗布，速降威灵。群魔邪异，尽解雷霆。摄神收鬼，真炁流行。帝敕符命，不得久停……”
“急急如律令！”
一道耀眼的蓝光从太威仪盘之中迸发出来，其上镶嵌着的灵珠疯狂地转动着，借由太威仪盘增幅的力量猛地掀翻了江云，重重地将他向外推去。
白色的空间开始一片片的碎裂，倾盆暴雨如鞭般抽打到了他身上，江云踉踉跄跄地在雨中站稳，才发现涨起的雨水几乎蔓到了他的腰上。
他这是还处于地势较高的山坡上，地势更低的城中情况可想而知。
他倒吸了一口凉气，却听轰隆一声巨响，只见一道凌厉的金光破开雨水，如利矢朝远方射去，炸开万道华彩。
倾泻而下的雨水短暂地停了片刻，现实的空间之中似乎有什么一片片地崩裂开，还没来得及发出最后的挣扎，便随着无尽无际的水流冲刷而去了。
“梦之魔神已死！”
“梦之魔神已死！”
“梦之魔神已死！”
仙鹤衔着桂枝将这个好消息带到了港城之中的每一个角落。
城中爆发出了阵阵欢呼，背后的西山已经可以听见浮舍用大喇叭喊话的劝降声：“负隅顽抗是没有出路的，岩王帝君包容每一位愿意加入璃月的子民……”
江云恍然立于暴雨之中，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此时是梦境还是现实。
“哎，江云大人您也在？您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吗，我只感觉自己突然一下晕倒了过去，好像刚做完了一场梦？”
铜雀扑腾着挣扎到了江云身边，听到仙鹤清越的长鸣立刻喜上眉梢，忘记了自己原本想问的话题：“死得好啊，这死老头子早就该死了身处如果不是洪水之中实在不方便，看他那模样，江云毫不怀疑他要跳两下以示庆祝。
只可惜铜雀没有高兴多久，突如其来的一个大浪头将他打进了水里。
“哎呦我去！”他不断地扑腾着，“江云大人快拉我一把，我的羽毛可不能沾水啊！”
只可惜江云自己也自身难保，浪头重重地打过来，竟直接将他拍进了水底，在没有任何支撑的情况下，人的努力就如蜉蝣一般无力。
腥咸的海水冲进鼻腔和喉咙，眼睛被海水蜇得生疼，眼睛失去视野，只能在黑暗中盲目地挣扎。肺中的氧气一点点吐了出了，开始火烧火燎地疼。
他正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沉溺下去之际，一道有力的臂膀抓住了他的手，一把将他拉出了水面，巨大的翅膀盖住了澎湃的暴雨。
“没事吧？”魈清冷的声音中含着一丝担忧。
江云不断地呛咳出吸入胸腔的海水，重重地呼吸着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，只能微微摆了摆手以示自己无恙。
“金鹏大人！”一旁的铜雀已经惊喜地叫出了声。
“不用再叫我那个曾经的名字了，我如今已有了新的名字，魈。”
“奉帝君急令，所有人前往城门，共同抵御来犯的漩涡之魔神奥塞尔。”
魈缓缓化作了巨大的金鹏法相载住了浮于水面之上的江云，江云赶忙抱住了金鹏的脖颈，出乎他意料的是，边缘看似锋利如刀刃的金色羽毛摸起来竟毛茸茸软绵绵的，手感极佳，不禁让他回忆起了许久未见的魈鸟形态。
正当他忍不住再薅一把，魈晃了晃巨大的身躯，低低一声“做好”，待江云抓稳，一声嘹亮的鸣声响遏行云，金翅的鹏鸟带着他一同破开层层飞雨，朝着远方遮天的巨浪飞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