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章 要是真疯了,怎么不去杀皇帝老登?(2/2)
李暮歌不解,她好像跟红玉宫没什么联系吧。
“奴并非奉娘娘之命前来,奴有一事,想要告知殿下。”
红棠病急乱投医似得,将知道的所有事情,一股脑告诉了李暮歌,李暮歌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淡定,逐渐变成震惊,最后成了呆滞。
……不是?
李暮歌怀疑自己今天起床的姿势不太对,她是不是又穿了。
鞭挞宫人,将宫人折磨得痛不欲生,这是那个小说里温和谦逊的楚嫔?
与其母相比更为暴戾无度,动辄便对下人拳打脚踢,刀剑相向的残暴之人,这说得是小说里那个沉默但办事稳妥,八皇子最好兄弟的贤王七皇子——李暄和?
“殿下,奴所言句句属实,若殿下不信,尽可去查一查这些年来,从红玉宫离开的宫人,她们、她们大多早早去了。”
红棠露出自己红肿的半边脸,又将衣袖挽起来,露出手臂,她哭诉道:“殿下请看,这些都是楚嫔娘娘所为。”
红棠露在外面的伤只有脸上的一点儿红肿,稍微低着头,扑个粉就能遮掩。
而她隐藏在衣服底下的肌肤,已经没有一处好的了,全都是各种各样的青紫与伤痕,多是拧伤和利器划过的伤。
“这是……”
利器划伤很浅,李暮歌没看出来是什么划得。
“这是楚嫔娘娘用指甲划出来的伤。”红棠抹去眼泪,身体不禁颤抖,她真的很害怕,皇宫对她来说,已经成为一个时刻受折磨的恐怖之地。
李暮歌抿了抿唇,为红棠将衣袖落下,让红棠坐在一旁,她则吩咐外头的人,请个大夫过来。
“那么多伤,不好好处理一下可不行,你暂且在此处呆着吧,养养伤。”
“多谢殿下关心,奴今日出宫是给吴王传消息,告知吴王府上,楚嫔娘娘要见吴王,事情已经办好,不能在外待太久,恐会引起娘娘疑心。”
她何尝不想找个地方好好治伤,但是不行,她根本没法在宫外久待。
红棠表现得极为乖顺,这也是楚嫔信任她的原因,在楚嫔看来,红棠就是已经被驯养好的家犬,不管主人踹她多少脚,骂她多少句,她都不会跑。
李暮歌最后给红棠拿了两瓶金疮药,还有一些内服活血化瘀的药,等红棠离开,她立马将常盈栀喊来了。
常盈栀这两天在准备到国子监教学的事情,还要负责教账房用新的记账法,还挺忙。
李暮歌喊她,她都没能第一时间过来,李暮歌大概等了小半个时辰。
这小半个时辰里,李暮歌继续吃饭,吃完饭,开始思考红棠的目的。
首先,为什么红棠会选择将这个消息告诉她。
她和七皇子在明面上可是没有任何对立,也没什么交集,像是两个陌生人,但他们好歹有兄妹的名头在,红棠只是个普通的宫人。
一边是不太熟的兄长,一边是压根没见过面的宫人,红棠就不怕李暮歌选择相信七皇子,反手将她交出去?
李暮歌觉得,人的判断会受自身认知所影响,红棠选择信任自己,必定是红棠认为,自己会帮她,或者说,红棠认为自己在权衡利弊之后,会利用这个消息,做出有利于她的选择。
李暮歌不禁想起了之前大公主所说的,皇后有意让杨家和七皇子联姻。
从红棠的态度能够看出楚嫔的态度。
七皇子如果和杨家联姻了,那么以李暮歌此时站在大公主一派的立场来看,七皇子就是敌对。
李暮歌肯定不会帮助敌对的皇子,这是红棠的想法。
由此可以推断出,楚嫔愿意七皇子和杨家联姻,她可能不光愿意,还十分乐意促成此事,也就是说,楚嫔选择站队了,她偏向于太子。
“原来如此,怪不得小说里他没有娶到杨家女。”
李暮歌想明白其中关键后,低声说道。
小说里,此刻太子党已经被大公主党压着打了,荣阳因为杀十四公主的罪名一蹶不振,后来太子又被门生舞弊以及东安事变两件事,接连被皇帝训斥,杨家跟着太子一起被训,朝堂上大公主一手遮天。
楚嫔审时度势,面对已有衰败之象的杨家,她肯定不同意联姻,更不可能站在太子那一头。
“殿下在说什么?”
常盈栀进来,正好听见了李暮歌的话,不过她没听清李暮歌说什么。
“没什么,我在想今日的事,你忙完了?”
常盈栀走到跟前,补了个礼,李暮歌摆摆手示意她别客气,让她坐下。
私底下相处都比较随意,常盈栀跪坐到李暮歌对面,回道:“已经忙得差不多了,听说殿下从一楼遇见了个故人,特意带到二楼叙旧。”
李暮歌没想到那些侍卫是这么想的,倒是也没什么大问题。
“不是故人,是新人,之前没见过。”
“殿下与没见过的人单独共处一室!”
常盈栀被吓得一激灵,她因为此前与李暮歌一同经历暗杀的事,所以还有些应激反应。
“虽然没见过,但她是宫里的宫婢,你无需如此紧张。”
李暮歌给常盈栀倒了杯茶水,让她喝口茶压压惊。
常盈栀欲言又止,最后还是选择说出口,她满是关切地说道:“殿下,刺客不可能在脸上写刺客两个字的。”
“噗!谁说不写了,他们行踪鬼祟,有的大白天还穿夜行衣,这和直接在脸上写明‘我是刺客’有什么区别?”
李暮歌一想到昨天逮到的那个刺客,大白天穿一身黑,埋伏在树林里,就应该穿一身绿才对,懂不懂什么叫暗杀啊?
那么一身黑,眼睛不瞎都能看见,侍卫一抓一个准。
可惜有个此刻跑太快,愣是只看见他背影,没抓到人。
“殿下!”常盈栀是真担心,结果李暮歌是在说笑话,弄得常盈栀直接红温了,气得又喊了一声。
李暮歌下意识挺直腰背,常盈栀还没去教学,就有种教导主任的意味了,刚刚那一瞬间,李暮歌是真的回想起了高中那位严肃的教导主任。
“咳咳,总之,我有分寸,盈栀不必担心。那宫人名红棠,自述是红玉宫的宫人,还是楚嫔娘娘身边的大宫女。”
常盈栀还没认全宫里的人,连楚嫔娘娘是谁,她都得想一下,更不要说红棠其人,听都没听说过。
李暮歌也不管常盈栀弄没弄明白人际关系,她直接将红棠告诉她的话,原封不动地讲述一遍,最后还加上了她刚刚的思考过程。
最后得出结论,红棠所说应该全是真的,关键是,要怎么利用这件事。
“吴王和楚嫔竟有如此怪癖?如此不仁残暴之举,一经揭露,定会引来言官弹劾,陛下想必会动手处理此事,想来会降楚嫔娘娘的位份,或斥责吴王。”
常盈栀按照常理推断了一番,李暮歌却越听越皱眉。
“仅仅是降位与斥责?”
李暮歌算不上那种极致追求公平正义的人,在这个古代,她更难以得到公平公正的结果。
但至少,处理一件事关人命的事,还是事关多条人命,不该轻飘飘的一句斥责,或降位份便了了。
“没有实证,况且就算有实证,又能如何?宫人是奴,吴王府上去世的人,恐怕身份也很低,多半也是奴。”
虽说大庄和古时不同,没有完全将奴隶当做牲口,但奴隶的地位也高不到哪儿去。
大庄与古时唯一的进步,是奴隶可以通过立功,经由主人或官府,改奴籍为良籍。
而不是一日为奴,终身为奴。
可这一点儿权利,不足以让他们的性命变得有多么重要。
吴王和楚嫔多年来肯定不止残害过一个人,那么多人,怎么可能无人察觉到不对呢?
之所以到今日还悄无声息,无人将此事拿出来议论,定是因为,死得都是无亲无故的奴隶。
李暮歌低下头,眼神晦暗不明,常盈栀敏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,但她又说不上来是哪儿不对劲。
常盈栀想了想,说道:“殿下,如今都是那宫人一面之词,不足为信,不如派人去仔细查查,如果真有此事,或许能找到实证,届时拿着实证上告此事,朝廷想来会给出一个叫天下人信服的结果。”
李暮歌闷闷点头。
常盈栀还有事要忙,李暮歌开口让她先离开了,等屋中没了人,李暮歌才忍不住,露出了被恶心到的神色。
她想起了自己的数次死亡。
她不清楚,自己死后到底有没有得到公正的结果,杀了她的人,有没有为她偿命。
多半没有。
一想到小说里原本的结局,她便如鲠在喉,又想到荣阳这个铁板钉钉的杀人凶手,依旧是风光的荣阳公主,她更是怒火中烧。
李暮歌不追求公理正义,她只是心魔难消,为了消去心魔,她必须做些什么。
“来人,派人日夜盯着吴王府,不管什么风吹草动,都要上报。”
李暮歌喊来侍卫,那些侍卫都是经过特殊培训的,全都曾是宁家人。
六公主的手下,基本上全到了李暮歌手里,李暮歌用起来十分顺手。
中午派人去吴王府查,晚上回了宫,李暮歌让翠玉在宫里找找消息,查清楚嫔对她宫中宫人究竟如何。
结果没想到,翠玉甚至都没去打听,直接就跟李暮歌说了。
“殿下若是问红玉宫的事,奴倒是知晓一二。”
翠玉在宫中久了,什么人都见识过了,楚嫔那样的,她也不止见过一个。
只是这些话跟十四公主说,是不是不太好啊?翠玉心里犹豫,十四公主可还没成亲呢。
“还请翠玉娘子告知。”李暮歌让翠玉坐下慢慢说。
李暮歌态度诚恳,显然是非常想听,翠玉不好隐瞒,只能吞吞吐吐说出口了。
“殿下,奴唯恐这些事说出来污了殿下的耳,还请殿下莫要责怪。”
“说吧,恕你无罪。”
李暮歌摆出认真倾听的姿态。
“其实楚嫔娘娘这事儿算不得多稀奇,后宫寂寥,常有妃嫔因此生出些异于常人的想法,不仅是妃嫔,后宫去势的太监平日里瞧着像个人,但私底下不做人的可太多了。”
翠玉察觉自己说得有些远了,连忙将话题说回楚嫔,“楚嫔娘娘其实是第一批入东宫的妃嫔,比良嫔娘娘还要早上四五年,只是先头,她出身不显,加之长相一般,陛下也就她刚入东宫时,去过她那里几次。”
楚嫔长相说不上一般,比起普通人来说,称得上很漂亮了,可这里是后宫,后宫女子年轻时,各有各的惊艳之处。
况且皇帝爱貌美女子,更爱女子身后的权势,楚嫔那时身后空无一人。
李暮歌觉得皇帝特别像是个鸭,有钱有势才能睡到他,他跟楚嫔在一块儿,可能觉得是自己在倒贴,于是就不去找楚嫔了。
看看这后宫有名有姓的妃嫔,哪个不是出身大族,也就大公主的母妃陈妃,出身要低一些。
楚嫔后来攀了一门亲戚,出身也显贵起来了,这才生了七皇子。
翠玉的讲述到此为止,在翠玉口中,打人应该是一种疯病,类似于冷宫那些疯了的妃嫔。
李暮歌想了想良嫔,又想了想楚嫔,对比了一下两人的精神状态。
“母子俩发病都因人而异,这哪儿是发病,这明明清醒得很啊。”
真正的精神病病人该参考一下良嫔,发疯的时候根本不分场合,不管身边是谁,说发疯就发疯,而且是无差别攻击,攻击别人也攻击自己。
吴王杀人,楚嫔打人,吴王为啥不去杀皇帝老登,楚嫔怎么不趁着晚上老登睡着捂死他?怎么面对老登的时候,都不发病了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