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章 路遇刺客,刺杀还是试探?杨家野心(2/2)
“你们要记住,这个庄子有主,这里的土地、房屋,甚至每一寸泥土都有主,不能随便伸手,偷肥料是小事,可他敢违背主人的命令,盗取主人的财物,这就是天大的事情,被抓住,就得赶走。”
李暮歌让常盈栀后续派几个人过来,辅助村长巡逻,逮贼人。
李暮歌相信,晚上绝对不会有偷肥料的贼人了。
庄子上没什么好看的了,正好李暮歌也有些累了,她上车时,跟常盈栀说:“你累吗?”
常盈栀摇摇头,“回殿下,属下还好。”
“本殿下很累,下地走一走都累,那些天天在地里干活儿的佃户,不知道要受多大的苦,你觉得,我今日是不是过于严苛了?”
常盈栀揣度着李暮歌的心思,缓缓道:“殿下这样做,自然有这样做的道理。”
“呵!你果真觉得我过于严苛。”
常盈栀摇摇头,说道:“殿下想要杀鸡儆猴,以防之后还有人手脚不净,且有殿下重罚在前,那些佃户不敢再犯,其实根本没人受伤,殿下还是仁慈的。”
李暮歌靠着软塌,微微闭上眼睛,她的本意,根本不是杀鸡儆猴。
千百年来,农民都是这世上最苦的一群人,这天底下谁都可以吃不上饭,却绝不应该是农民吃不上。
谁要是打翻农民的饭碗,那就是王朝倾覆的结局。
可是农民可怜,可怜人里也有坏人。
李暮歌是听隔壁农学院的朋友说得,曾经有一位学姐,她的毕业论文种在地里好好的,她还花了不少钱,让当地村民不要碰,平常绕着走。
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,一天夜里,她的试验田被破坏了。
遇到这种事,学姐只能认栽,找不到破坏地的人,也没法赔偿她的损失。
学姐只能另选别处,重新种地,这次她学精了,直接告诉当地人,她给自己的田上了巨额保险,如果田里的庄稼遭到破坏,破坏者将会面临天价赔偿金,一亩要赔两万。
说两百万,有人会嗤之以鼻,说二十万,有人会心怀侥幸,说两万,一个过去手贱的都没有了。
赔偿金当然是假的,只是吓唬人的话而已,可真的吓唬住了,此后学姐的试验田再也没有出过意外。
李暮歌绝对不会让自己的试验田遭遇这种事情,她种地不是为了毕业论文,不是为了给老百姓菜篮子做优化,她是为了政绩。
她没那么多时间,再去种一年地。
见李暮歌小憩,常盈栀不再发出声响,只拿出一本书静静看,马车摇摇晃晃回长宁城,路上经过一片小树林。
小树林里,静悄悄的。
常盈栀坐直了身体,向外看去,她撩起车帘的一角,只能看见一棵棵树立在路边。
还是没有声音。
常盈栀放下车帘,转身轻轻晃动李暮歌,“殿下,殿下。”
李暮歌悠悠转醒,她刚刚好像做了个梦,梦里的一切光怪陆离,醒来了无痕迹。
她睡得很不安稳,此刻醒来,很快就清醒了。
见常盈栀一脸阴沉,李暮歌低声问:“怎么了?”
“殿下,有埋伏。”
常盈栀声音压得极低,几乎像是耳边的轻声呓语。
此刻李暮歌也感受到了外头非同寻常的安静,她那根长久以来饱受折磨的神经陡然绷紧。
李暮歌熟悉这种安静,无数次死亡之前,她都蹭体验过这种安静,她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,李暮歌感受到了杀意。
有人在暗中盯着她,箭已经搭在弦上,蓄势待发。
“趴下!”李暮歌喊了一声,破空声从外面传来,箭矢自窗飞入马车中。
李暮歌早已趴下,常盈栀的动作也很敏捷,即便如此,常盈栀头顶的珠花还是被箭头打碎了。
接下来又有两箭破空而来,一箭带走了马夫的命,另一箭叉插在马儿臀上,刺痛让马受惊,疯狂跑窜起来。
“跳车!”
李暮歌想都没想就推开了马车后头的挡板,挡板一开,立刻露出一个人出去的空隙。
常盈栀先跳,若是有人盯着马车,她可以先为李暮歌挡一下。
可能是马儿跑太快了,后面的刺客没追上,常盈栀跳下去并未引来攻击。
趁着马儿还没有全速跑,李暮歌赶紧也跳了下去,她用手臂护住头,尽量往路边柔软的草丛里跳。
下车后,李暮歌从草里翻身起来,想都没想就往旁边树林里跑,在大道上跑那不是纯粹当箭靶子吗?
常盈栀都没反应过来,李暮歌人已经进入树林,明面上看不见了。
后头的侍卫追过来,只见到常盈栀。
“常娘子!殿下呢?”
“怎么只有你们二人?”
常盈栀没有说,而是问追过来的侍卫为何只两人。
李暮歌出宫带了六个侍卫,剩余四个去哪儿了?
“有两个刺客,一个被我们的人缠住了,另一个跑了,分了两人过去追!”
侍卫赶紧解释,怕常盈栀不信,他还特意说道:“常娘子,我们都是宁家的护卫,绝不可能对殿下不利!”
“胡闹!这个时候去抓刺客做什么!等其余人过来再说。”常盈栀对护卫的话不置可否。
宁家的护卫怎么了?宁家护卫就一定忠诚吗?
宁家原本可是效忠六公主的,后来改投殿下是不得已而为之,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其他势力埋下的钉子。
两个侍卫互相看看,不知如何是好,其中一人一咬牙,拍马而去。
“常娘子,宁某喊其他人过来!”
这个还算有点儿脑子,另一人也想跟着去,又怕有刺客过来害常盈栀,只好留下。
常盈栀走到路旁的石头上歇脚,她此刻脚踝肿胀,估计是刚刚跳车的时候,崴了一下。
想到殿下那矫健的跳车身影,还有跑入树林里头也不回的背影,常盈栀颇有些欣慰。
殿下如此,方能确保自身安全。
遇到危险的时候,做属下的绝对不愿意看见主子和自己一起硬抗,主子是属下未来的希望啊。
过了不知多久,像是一辈子那么久,其余侍卫都过来了,六人中有一人受了伤,胳膊中箭,面白如纸。
那人由其他侍卫带着,同乘一匹马,他的马上则带着个捆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。
“殿下!刺客跑了一个,抓住一个。”
侍卫刚到,常盈栀立马扯着嗓子喊了一声。
李暮歌从树林里走出来,身上的衣服有些皱皱巴巴,头上的珠钗掉了几个,除此之外,没什么变化。
见到她,侍卫立刻从马上下来,单膝跪地,一脸惭愧之色。
“属下等无能,叫殿下受惊了。”
“你们能抓住一个刺客已经不错了,都起来吧,往前寻寻马,别撞了其他人,看看车夫的尸体在何处,回去好生安葬了他。”
李暮歌吩咐了一下,随后点了两人跟她回长宁,其中一人就是中箭的侍卫,赶紧回去找大夫看看。
侍卫一共有六匹马,四人让出一匹给李暮歌,李暮歌翻身上马,直接骑着往长宁城去了。
常盈栀则上了那驮着被捆成粽子的刺客的马,跟在李暮歌身后。
入了长宁城,李暮歌一行人引来了阵阵骚动,巡逻街市的衙役立马上报,他们认识李暮歌,知道这是皇亲,出了事不是他们能管得。
最后是长宁县县令特意领人到了文绮楼,询问李暮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。
长宁城包含三个大县,一为长宁县,二为万安县,三为万宁县。
长宁县最大,所以长宁县的县令品级最高。
李暮歌也为难这位县令,将自己在城外遭遇刺杀,死了个车夫,被逼得跳了马车的事情说了。
长宁县县令的冷汗当场就流下来了。
本以为只是长安公主抓了个歹人,没想到竟经历了那么凶险的刺杀!而且就在长宁城外,刺客简直目无王法啊!
长宁县县令张嘴就是一通臭骂,恨不得将那刺客当场千刀万剐解恨。
文化人骂人词汇量挺丰富,可惜李暮歌没有心情慢慢欣赏,她现在很烦。
因为她之前从来没有遭遇过这一场刺杀,究竟是谁想要杀她,她也毫无头绪。
难道又是荣阳?
不,这些人功夫并不是太好,箭术也算不得十分精湛,不可能是西北军出身。
旁人还有可能请别人暗杀她,唯有荣阳不可能,荣阳压根不惧他人察觉是她想杀李暮歌。
那会是谁呢?
李暮歌让长宁县县令将刺客带走了,她没有审问刺客,因为李暮歌清楚,问不出什么。
这些刺客被抓的第一时间,应该就是寻死。
刺客没有第一时间寻死,很可能是有个想要栽赃陷害的人选,那让长宁县县令去审,她同样能得到一个假答案。
“殿下!听说您又被刺杀了?”
李暮歌刚送走长宁县县令,坐下思考事情,就听见有人门都没敲,焦急地进了屋。
是颜士玉。
颜士玉急得满头大汗,喘着大气,估计一路没停着,听到消息就赶忙赶过来了。
李暮歌感念她的记挂,但是这话她是真不爱听。
“什么叫又被刺杀了,本殿下也没被刺杀几次吧?”
颜士玉见李暮歌气定神闲地坐着喝茶,松了口气,听完李暮歌的话,她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。
“自四月至今,不过两个月,殿下您已经被刺杀第四次了。”
宫里两次,下毒一次,现在又来一次。
李暮歌该怎么说呢?她难道要跟颜士玉说,其实不是第四次,是数不清第几次了。
真惨啊!
李暮歌都开始可怜自己了。
“是时隔两个月,又有人想要杀我。”
李暮歌挥手让颜士玉坐过来,颜士玉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服,恢复了平稳的呼吸,拿过来个支踵,跪坐在李暮歌对面。
“早知有歹人行刺,不应该让常娘子同殿下出城,常娘子身娇体弱,属实是有些拖后腿。”
颜士玉过来时就听说常盈栀跳车的时候崴了脚,而作为被刺杀目标的李暮歌,则一点儿伤都没受。
常盈栀是真的废啊。
“盈栀上了些年纪,身子骨本就不如少年人轻盈,再者她没跳过马车,没经验,难免受些小伤,不碍事。”
李暮歌为常盈栀说了两句好话,常家落魄了,常盈栀能会骑马就不错了。
颜士玉想想觉得也是,“她确实已经做得不错了,依殿下看,那刺客是何方人马?”
“不知,西北军的账,你查得怎么样了?”
李暮歌想不出来是谁,反正她得罪过的人有限,从那些人里选一个就行了。
别管选择正不正确,先选一个再说。
李暮歌主打一个绝不内耗。
“差不多了,臣查了近二十年里的账目,发现一件事。自盛天皇帝时期起,每一年,西北军的开支都是有所增加,二十年来从未减少过,时至今日,已经比二十年前要多了将近一成了。”
一成,也就是十分之一。
这不是一个小数字,因为基数足够庞大。
盛天皇帝时期至今,大庄的货币没有太大的通货膨胀,在民间,铜钱的购买力一如既往,所以不存在通货膨胀导致的差距。
“贵妃入宫至今已有二十三年,你去查查,二十三年前西北军的开支可曾有过变化。”
“二十三年前?殿下,有些困难,陈尚书说二十三年前户部曾起过火,一批账本被烧毁了,纵使有些许残留,记录也不全了。”
又是火,还是在二十三年前这个节骨眼上。
李暮歌啧了啧舌,“真不愧是母女,都那么喜欢火。”
李暮歌也喜欢火,火能烧尽一切污秽,能抹去一切痕迹。
荣阳也算是家学渊源了。
“不用查了,绝对有问题,之后盯紧杨家和凌家便是,以前的证据找不到,不代表以后也找不到。”
只要这两家人一直动手,时刻处于犯罪中,还怕没法找到证据吗?
颜士玉应了一声是。
东宫之中,太子妃接过宫外传来的信件,展开看了看,遗憾地叹口气。
随后将信烧了。
“失败了?”
在杨卿鱼对面,荣阳正坐着品茶,她此刻的神情和以往差距颇大。
以前她看见太子妃,必定会针锋相对,今日两人同处一室,却显得格外和谐,压根没有丝毫矛盾的模样。
“嗯,父亲执意要试探她,这下打草惊蛇了。”杨卿鱼揉了揉眉心,“殿下一会儿就回来,你还不走?”
荣阳冷哼一声,随后将手里的茶壶扔在地上,碎裂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平静,转瞬又开始剑拔弩张。
“大公主查到户部了,要不是母妃有先见之明,此刻恐怕早已被看出破绽,本殿下那位十四皇妹属实难对付,太子妃可得小心,别阴沟翻船。”
说罢,荣阳大步离开。
等太子回来,看见的就是一地狼藉,和满脸疲惫的太子妃。
他心道荣阳果然又来闹了,开口劝了两句太子妃,太子妃贤惠至极,全程没有一句埋怨,让太子心中十分受用。
到了晚上,太子妃提笔写了一封信,交由身边的宫人送出宫去。
信上字字句句,均是杀心,账本不能被查出来,杨家和凌家早已联手的消息,也不能泄露。
否则太子和皇帝必定对杨家起疑心,杨家的大计便危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