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世(4)(1/2)
接通的一瞬间,空气似乎安静了几秒。
游戏声音外放着,BGM因为通话外放而自动减弱,沦为背景音。
沈榆很清晰地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水声,淅淅沥沥。
和溯回做了两年的游戏好友,但沈榆根本不知道对方的真实情况,现在莫名产生联系,就像是被迫去触碰一部分未知,沈榆的呼吸不自觉变轻,手指僵硬。
停顿几秒后,沈榆很清晰地听见对面的人漫不经心地发出声音:“嗯?”
尾音拖着,低懒散漫。
更可怕的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。
沈榆手一抖,按了挂断。
通话中断。
停了几秒,溯回没事人一样发消息过来:【怎么了?】
沈榆闭了闭眼,若无其事地:【手滑。】
溯回没回,消息一直显示着“正在输入中......”的提醒。
想到刚才的水声,沈榆有点尴尬,转移话题:【你在上厕所?】
溯回:【......】
溯回:【不是。】
沈榆松了口气。
还好,没那么尴尬。
但几秒后,对面又发来三个字。
溯回:【在洗澡。】
沈榆:“......”
这更尴尬了。
沈榆这几天死水一样平静的情绪,因为对方的话,产生几分类似恼怒的波动。
洗澡就别接电话,又没人催他。
还有那个声音......
焦虑的情绪涌来,心脏麻了一瞬。
沈榆飞快退出游戏,关灯窝进被子里。
然而闭上眼睛,刚才那道声音却不断回响着。
那样的音调,很像他认识的一个人......
但似乎更低沉些,含着疲惫。
和那个人总意气风发的样子不太匹配。
沈榆愣了几秒,突然反应过来自已这种行为实在荒谬。
不就是看到一个有点像的背影,有必要一直回想吗?现在甚至觉得陌生游戏好友是谢宴州,别太荒谬。
是真闲的慌吧。
沈榆懊恼地咬了一下唇瓣,低声命令自已:“睡觉!”
他抓起被子把脑袋一蒙,闭上眼睛。
窗外又下起冬雨。
淅淅沥沥,在地面砸出一个又一个水洼。
隔着雨幕,谢宴州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住院部大楼。
五楼的灯已经熄灭了,可谢宴州仍然站立在落地窗前,像无法融入黑暗的孤寂雕塑。
室内光线柔和,却无法驱散谢宴州脸上的阴霾。
不知过了多久,桌上的手机震动了几下,弹出两条新消息——
【宴州,你回国了?】
【明天回一趟家。】
*
耳畔有什么声音轻轻响起,沈榆猛地睁开眼,呼吸急促。
在放药瓶的小叶吓了一跳:“你醒啦?”她见沈榆表情有些惊疑不定,解释道,“我看你在睡觉,想着先把药放这里,等会再来的,没想到把你吵醒了。”
“没事。”沈榆摇了摇头,声音沙哑。
本来睡得也不是很沉。
不如说多亏了护士弄出的声音,才没有继续陷在噩梦中。
猛地醒来,沈榆眼前黑了几秒,视线才逐渐恢复清明。
他把手递给护士,对方娴熟地给他扎针抽血。
针扎进去,沈榆眉头都没皱一下。
其实一直以来沈榆是很怕打针很怕痛的,但这几天他被迫地习惯了疼痛的感觉。
这也算一种成长吧?沈榆自嘲地想。
护士离开后,沈榆靠着床头,看着紧闭的窗帘,思绪乱飞。
昨晚辗转反侧到天明,才终于陷入睡眠。
梦里总是闪过那些想要忘记的画面。
梦见年少时的春天,梦见母亲温柔的怀抱,梦见和朋友们的欢声笑语。
又梦见时间飞速快进,在那个乌云遍布的天气,他站在屋檐下,接到谢宴州离开前,那通电话。
“我要出国了。”
和平常没有什么差别的声音,低沉地在耳侧响起。
头顶的天空聚集起乌云,隐隐有雷声传来。
他的声音却字字清晰,穿过耳膜,敲击心脏——
“沈榆,以后没人烦你了。”
“祝你快乐。”
随着这句话响起,暴雨铺天盖地落了下来。
夏天在那场雨里结束。
实际上,这两年里,很多瞬间,沈榆会回想起那四个字。
——祝你快乐。
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的祝福。
这两年来,沈榆过得没什么不好。
他有很多朋友,和沈骞的关系在缓解,新项目得到老爷子认可,不日便会升职......任何人看见,都会夸赞他的未来光明前途宽阔。
哪里有时间去想一个自已讨厌了那么久的人。
只是偶尔,某些时刻,沈榆眼前会闪过一些零碎画面。
会想到他那句“祝你快乐”。
每次想到,沈榆都会用力地笑出来,用这种较劲的方式,告诉某个根本就不联系了的人——他很快乐。
但今天,沈榆有点笑不出来,所以只是勉强扯了扯唇瓣。
手机震动了几声,来电显示是一串熟悉的数字。
“怎么不接?”
指指震动的手机,薛远庭啃了口苹果问。
谢宴州坐在书桌后,翻看面前一大堆资料,头也不抬地说:“是谢彦明。”
“他给你打电话啊?”薛远庭啧了声,“没安好心。”
谢宴州不是很想搭理,他出国后除了过年会回来一次,其他时间和谢彦明几乎没有交集。
但也知道,他不接的话,谢彦明能电话轰炸到明年。
抬手按了一下接听键,谢彦明的声音回响在房间里。
“宴州,你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很关心的语气。
谢宴州说:“前两天。”
“回来了你怎么也不说一声?我都没什么准备。”谢彦明很苦恼的样子,“我倒不是不让你回国,这里是你的家,你当然有回家的权利,但是......”
谢彦明看似提醒,实则警告:“两年前,是你亲口说的,失败了就出国,出国了就再也不回来。这两年你做得很好,所以现在,我也不想追究你擅自回国,但你至少也该跟我说一声。”
谢彦明的意思很明显,他现在是谢家的接班人,谢宴州身为谢家的一份子,回家需要过问他的意见。
薛远庭一听这话差点没笑了。
真装啊这玩意儿。
明明就是怕谢宴州回来抢了他的位置和资源,在这里装什么体贴关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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