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七十四章 作茧自缚(下)(1/2)
“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清楚,这可是姜家二少夫人,你们少将军夫人的嫡亲妹妹,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拦着。”
只见沈思云没好气地双手交叉在胸前,脸色满是羞愤地盯着婢女与侯府下人攀扯。若不是顾及自己在外的脸面,恨不能甩起鞭子将这起子下贱奴婢通通打翻在地才能解气。
“不行就是不行,你说破天也没用。”
侯府的规矩自然是姜家、沈家这样的门庭比不得的,看门的下人总也是见多识广的,最是讲究察言观色,在他们眼中沈思云至多算得上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。更何况,如今肃清后的侯府上下一心,多多少少也都知道些内情。
既然清秋苑那头早有交代,纵使她说破大天,断然没有放她进去的可能。
沈思云这一天早早地起身,精心梳洗打扮,本是一心想着能有个露脸的机会,狠狠地折辱一番这个处处高她一头的沈亦清。没成想偷鸡不成蚀把米,如今骑虎难下一般,落得个被门房看不起的境地。
她心中的恼怒更甚,连带着将曾经极乐楼的过往、嫁娶的不如意、娘家的不待见尽数归咎在沈亦清身上,只盼着哪日她能穷困潦倒,最好栽在自己手上。
“三姐,闹够了就该回去了。”
随着一个清朗的男声传来,沈御辰的身影随即出现在侯府门前。
沈思云有些诧异道:“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
自打沈御辰得向阳孙氏一脉青眼,便成了孙家的常客,与孙晋恭、孙晋友两兄弟一同上书房,总算在文人清流之中博得些许声名。可正因如此,沈建安妄想能够借机攀上孙家这样的高枝,才会刻意疏远这个嫁入姜家、还是嫁给庶子的女儿。
沈思云与沈御辰同为李姨娘的所出,性格却大相径庭。可毕竟是亲生姐弟,从前的感情说不上亲厚,却也到底是自己人。这些年来,沈御辰事事以公理为先,对沈思云所作所为多有不满,但从未放在明面上与之争锋相对。
如今他的神情谈吐颇具名家风范,就连周身的气度也脱胎换骨一般,反倒让沈思云多了几分说不上来的忌惮。
沈御辰道:“三姐还是回去吧,此地不宜久留。”
沈思云只觉得心中了然,冷哼一声道:“我原以为你是个不懂得变通的书呆子,现在看来还是你会钻营。怎么,你是瞧着沈亦清现如今身份尊贵,有心趋炎附势,帮着她来作践你的亲姐姐不成?”
沈御辰不屑于多加辩解,只身上前要搀扶沈思云回程,可迎面而来的便是沈思云的一个掌掴。
“啪”的一声甚是响亮,沈思云从来都深谙此道。
“你给我听清楚,刚刚吕凉带走的人就是沈亦清,我现在就要进府看看清楚。他也好、你也好,这个时候还想着为她遮掩?做梦!”
沈思云的声音怨毒而带着些阴冷,全然是临近癫狂的兴奋。
“住手!”
没等沈思云反应过来,沈亦清大步上前,一把将她推开,拉着沈御辰便走到一旁,仔细地审视他脸上的伤势。
沈思云脚步虚浮,被她猛地一推,狼狈地跌坐在侯府门前的台阶上。
“沈亦清,你这个”
她咒骂的话语还未出口,只见侯府门前已然涌满了乌泱泱一行人,每个人瞧着她的眼神中都带着些惊讶与不解。沈思云甚至能从中解读出怜悯、鄙夷和轻视。
孙晋恭与孙晋友作为沈御辰的同窗好友,平日待他如兄长一般,见他受了这般苛待,自是最先站出来。
“你没事吧,要不要紧?”
沈御辰摆摆手,有意大事化小道:“无大碍,恰逢家中有些琐事要处理,我们就先不叨扰了,改日再叙。”
言罢,他略有些歉意地望了望沈亦清。后者了然,微微点头示意他不必担心,想走就走便是。
孙晋友却有些不忿道:“这便是你那一母同胞的姐姐?没想到竟如此刁蛮。”
沈思云此时气愤难当,却只能咬着牙憋红了脸。素日里用来俯身做小、故作娇弱的那一套在此时自是行不通了,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。
可即便如此,她还是不死心地盯着沈亦清,喃喃道:“不可能,这怎么可能”
是啊,她现在分明应该沦为京都府的阶下囚,就算最终有哪处的贵人力保,不死也该脱层皮才对,起码那份所谓高门贵女的殊荣是要被剥干净的。
难道是吕凉?不对,就算他胆大包天,可送进京都衙门的状纸绝不是一人之力能够按下,更何况若他真的有心攀附侯府送个人情,又何必亲自率领带刀衙役闯进侯府内院。
或者是屏儿那个小贱人?也不是,纵使她说得多么天花乱坠,屏儿说的每一个字自己从头到尾都没相信过,防的就是万一这是沈亦清一早布下的圈套。
屏儿只能算是个引子,真正让她决意构陷沈亦清的是钱青的造访,还有他那张确凿无误的契约。白纸黑字,写明了货银两讫,由瑞祥丰承办器物打造,三百件器物便是标价三百金的酬劳。就算是黄金材质打造,也不过勉强能有这个价值,这虚高的价目一定有猫腻。
伴着屏儿的告密,沈思云特地差人去宫中司器监探听真伪,得到的回话也是沈亦清近来与司器监的管事过从甚密。更恰好的是,司器监现如今确实有一单三百金的采买,器物的数量也对得上。
以己度人,沈思云可不会相信沈亦清从中没有半点私心。虽没有十足的证据,可这么好的机会自己绝不会轻易放过。
钱青的供词画押是最简单的部分,司器监那头,多给些好处也就得来了自己想要的说辞。至于“滥用私刑”的罪名,本是想照着钱青的献策扣在那个叫钟方的人身上,当然她是不会理会钱青与此人的过节以及是否有心拖他下水,可惜这家人这段时间都没了踪迹。为免办事不力,钱青只得硬着头皮安插在某个瑞祥丰的老实伙计身上,先是将人扣下,免不了一番皮肉之苦,再威逼利诱得了证言。
这桩桩件件此时如同走马灯一般在沈思云脑中回想,却更想不通哪里有纰漏。
沈御辰本想将她扶起来,却被冰冷地推开。
“三姐,真的该走了。”
沈思云故作得体地理了理有些微乱的发髻,挺直了腰板道:“别高兴得这么早,现在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。”
沈御辰心中难免焦急,倒不是为了她说了什么,而是他深知沈思云的麻烦才刚刚开始。纵使已然事先知晓她的所作所为是咎由自取,可毕竟是骨肉至亲,还是想着如何权宜行事。
显然,她没有给沈御辰周旋的机会,而京都府似乎也打定了主意秉公办理。
未几,一名身着常服的京都府都尉带着两名属下步履矫健地走了过来。
“谁是沈思云?”
来人声音洪亮,带着点不容置喙的肃穆。
沈思云的贴身婢女道:“你是何人,怎可直呼我家少夫人名讳!”
这位领头的男子不做理睬,眼神在周遭环视一圈。孙晋友本就替沈御辰感到不忿,此时索性站出来指着沈思云道:“是她。”
都尉径直上上下下打量沈思云片刻,厉声道:“带走!”
紧随其后的两名衙役不由分说,便取了镣铐强行戴在沈思云手腕上,顾不得她的尖叫与挣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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