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章 六姐无情,就别怪妹妹无义了(2/2)
那位大堂姐比温安澜要大上十岁,温安澜刚到温川家的时候,刚刚经历父母相继离世的悲痛,全是那位堂姐日夜陪着他,安慰他。
那些年,温安澜和大堂姐是府上唯二的小主子,温川的夫人身体不好,早年间撒手人寰了,后来温川娶了继夫人,温家的大娘子与父亲矛盾重重,十八便远嫁他地,数年不曾回过长宁城。
“自然记得大堂姐,当时你我成亲,大堂姐还曾不远万里,请人送来新婚贺礼,是一座红珊瑚树,成色极好,可惜后来被星辰推倒,摔碎了。”
大公主口中的“星辰”,正是她和驸马的女儿,朝阳郡主李星辰,因为是大公主唯一的女儿,所以随母姓。
起过往,大公主不禁多说了两句:“我第一次看见你对星辰发那么大的脾气,吓得星辰都哭了。不过,我能理解你当时的心情,红珊瑚树稀有,更珍贵的是大堂姐那份情谊,摔碎了实在可惜,星辰那时确实太调皮了一些。”
大驸马叹口气,微微合眼,摇了摇头:“其实,当时发火还有一个原因,是大堂姐告知我,她的女儿入宫做了才人,此去一两年都没有音讯,彼时我查了宫中记录,发现宫里没有姓甄的妃嫔,后来再找,才发现宫里曾有一位甄姓才人过世了。”
“才人过世?”大公主觉得这件事有点儿熟悉,她算了一下,星辰推倒珊瑚树是在她三岁那年,也就是九年前。
景元六年或者更早之前,有才人过世,那不就是景元五年的事情吗?
“那个一尸两命的才人?就是良嫔被污蔑的那一次,那才人是大堂姐的女儿,不就是你我的侄女吗?你怎么不早些同我说!”
大公主没想到那个才人还有这一重身份,若是早知道那才人与驸马有关,当初她绝不会坐视不理,任由皇后将此事草草了结。
大驸马垂下眼眸,神情哀痛地说:“堂姐传信过来时,已经晚了。”
大公主了然,当时一切都已尘埃落定,多说无用,平添伤痛。
当初大堂姐远嫁,离开长宁城,就是抱着和温家一刀两断的心,因此没有必要,她绝不会主动联系温家人,温安澜也是温家人。
“堂姐成亲时,我才八岁,能做的事情实在太少,伯父也不会听我的话,堂姐她若不是实在没了法子,不会求到我头上。”
“九年前大堂姐就与你有了书信往来,这么多年过去,你现在才打算报复良嫔,是大堂姐才确定,良嫔杀了她女儿?”
大公主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,她更没想到,温安澜竟然将这事儿瞒了她九年。
温安澜一听大公主说话的语气,就知道大公主生气了,他连忙解释:“并非如此,当时我查出才人去世的事后,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同大堂姐说,直到珊瑚树碎裂,我才下定决心通知堂姐此事,那时才人过世已经一年多了,宫里宫外无人再谈论此事,大堂姐也没想太多,以为是才人难产而亡。”
当时那件事没头没尾便定了结局,最后记录在大理寺的卷宗上,就是写着才人难产而亡。
“是前段时间,大堂姐突然又送了封信过来,信上说,是六公主杀了才人。”
大公主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驸马,“小六当时才八岁,她杀人?”
驸马也不信,因为这实在太荒谬了,一个八岁的孩子怎么杀人?还不如说是良嫔杀得人呢!
“大堂姐可能也觉得口说无凭,所以前日,我收到了她新送来的信,信中说,有人能够作证,当初才人的死不是单纯的难产。”
“谁能作证?”
“春和宫一个名叫锦绣的宫人,锦绣是良嫔娘娘身边的大宫女,之前被送到了十四公主的春和宫做事,一个月前,被调回梧桐殿了。”大驸马没什么表情,继续说:“不仅如此,堂姐还说,六公主前段时间给十四公主下毒多次,想要杀了十四公主,可惜没有一次下毒成功。”
大公主只觉得自己听了一耳朵离奇古怪的故事。
等理清其中的弯弯绕绕,大公主哭笑不得,她那位十四皇妹未免太倒霉了一些,前有三公主为军械图杀她,后有六公主为十年前的旧案杀她。
“荣阳就罢了,到底不是一个母亲所生,小六竟然也去杀十四,十四若是知道了,怕是不知如何难过啊。”
想到前段时间去梧桐殿,李易曲还冲着李暮歌关怀备至,姐妹俩相处时,气氛很是融洽。
大驸马听完大公主的感慨后,赞同点头,接着说:“是啊,十四公主为人纯善,六公主不该如此,而且六公主不光用了毒,她还用了巫蛊之术。”
或许堂姐是怕他不相信六公主能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情,所以前日送来的信里,详细地说了六公主近来做的事情。
桩桩件件,均有证据。
“六公主身边有一位南疆而来的能人,第一任堂姐夫曾经在南疆做官,家中有许多南疆的书,上头详细记载了一些南疆的毒药与蛊术,堂姐翻阅过,所以才能认出来。”
驸马说着,将怀中堂姐送来的书信掏了出来,厚厚的一沓子,全数放在了大公主跟前。
大公主拿过来翻了翻,开始想那位堂姐夫,堂姐成婚后没多久便没了夫君,后又再嫁,她只记得现在那位堂姐夫的名字,前一个实在想不起来。
“第一个堂姐夫叫什么,曾在南疆做什么官啊?”
“姓甄,全名甄兴远,在南疆做过通译官,殿下可能看过他写得游记。”
“甄兴远?南疆通译官,还写过游记……凌淞舍人!”
大公主还真知道这位凌淞舍人,南疆一代的游记很少见,再加上凌淞舍人书法一绝,她确实拜读过对方的巨著。
“没错,凌淞舍人便是堂姐的第一任夫君,可叹凌淞舍人早年在南疆中了瘴气,成婚没几年便去了,宫中那位才人再一去,凌淞舍人如今已没有血脉存世。”
“凌淞舍人是宁祭酒的学生吧,六公主杀了宁祭酒学生唯一的女儿?”大公主觉得这件事是越来越荒谬了,“大堂姐怎么会让凌淞舍人唯一的女儿入宫啊!”
大驸马没有说话,左不过又是宅中争斗,妇人带着前一个丈夫留下的女儿嫁入第二个丈夫家里,哪怕再生下的孩子,与前一个孩子血脉相连,也不能保证所有孩子相安无事。
皇帝的每一个孩子都血脉相连,先帝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,结果呢?还不是斗得死去活来。
当今皇帝李麒的弟弟和妹妹们,被贬为庶人的贬为庶人,参与造反后被砍头的砍头。
大公主没有多问详细的事,她将信扣下,将大驸马赶去休息。
随后提笔写了一封信,送出大公主府,信最后到了颜府,准确来说,是到了颜六娘子颜士玉手上。
颜士玉这几天终于靠着功劳,让邹少卿开口,告诉她十年前那件事的卷宗在哪儿了。
她找了两天才找到,看完之后大失所望。
上面记载的东西,和宫里打听到的事情,完全吻合,没有一点儿出入。
这说明什么?说明有人篡改了记录,又或者是所有人都默认了此事就此了结。
想要找到真相难上加难,几乎等于不可能了。
颜士玉正一筹莫展,想着她找不到答案,李暮歌不会让她一辈子都在大理寺呆着吧!
她这几天忧愁,除了担心三姐颜士珍的情况外,还因为她要办得事情陷入死胡同了。
结果今天晚上天降“神器”,一封信救了她。
看完信后,颜士玉当天晚上就递了消息到宫里,第二日请李暮歌到文绮楼一叙。
昨日才一叙,今日又一叙,李暮歌又看见颜士玉的时候,实在是有些嫌弃了。
“之前说过了,要是查不出来便别查了,惹了那些老狐貍注目,还不如按兵不动。”李暮歌能感受到这几日颜士玉内心的烦躁,她安抚自己兢兢业业的手下,“你做得已经很好了,颜青天。”
之前被称青天,颜士玉总会有种很尴尬的感觉,尤其称呼她的人还是李暮歌。
今天她一点儿都不尴尬了,因为她心里装了件事情,这事儿太沉重了。
李暮歌说完,才发现颜士玉一直严肃着脸看她。
嗯?
“殿下,昨日臣在府中时,收到了大公主府的信,是大公主亲笔所写,句句属实。”
颜士玉不知道该怎么说,她将信摆在桌子上,推给李暮歌,让她看看。
李暮歌伸手拿信,一擡头就看见颜士玉在进行一个向后躲避的大动作。
好像很害怕她会发火的样子。
“不必紧张,没有什么事,能让我气到当场动手。”
李暮歌淡定安慰颜士玉,她早就不是以前的那个女大了,她现在情绪稳定到可怕,只有在看见仇人的时候,才会忍不住动手。
然后她就看见,信上清清楚楚写了,六公主如何下毒谋害她,顺带十年前,八岁的六公主就已经开始养蛊了。
和皇帝的养蛊不同,六公主是真养蛊,是南疆的蛊虫。
致使那位才人一尸两命的根源,就是六公主的蛊虫。
李暮歌越看越皱眉,等到最后看完,放下信的时候,李暮歌已经眉头锁死了。
“她那么小,哪儿来的养蛊之术啊?”
同为良嫔的女儿,怎么六公主画风跟原身完全不同?
颜士玉迷茫的啊了一下,“殿下不生气吗?”
李暮歌定定看了她一眼,笑道:“生气,气得恨不得杀人。”
“那为何殿下好像只是在疑惑,六公主从何学来巫蛊之术?殿下,六公主真的是丧心病狂,您可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,她怎么能杀您呢?还用这些残忍的手段,甚至不惜动用禁术!”
颜士玉越说越生气,狠狠攥紧了拳头,之前得知荣阳公主想要杀十四公主的时候,颜士玉都没有这么生气。
因为颜士玉也有姐姐,所以她根本没法接受一母所出的亲姐妹反目成仇,姐姐对妹妹痛下下手。
“消消气吧,颜士珍不可能这么对你。盛天皇帝生下的孩子,难道没有互相戕害吗?一母所出又能代表什么呢?”
皇室无情,可从来不是简单说说。
“六姐无情,可不能怪妹妹无义了。”李暮歌看着大公主所写的信后面的联盟提议,低声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