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师徒夜话，未来初探（2/2）

他斟酌着用词，尽量让故事听起来自然：“小时候不懂事，家里没人管，就爱往他那儿跑。他脾气怪，但也肯让我待着。我看他拆拆装装那些收音机、钟表什么的，有时候也让我搭把手，打打下手，跟着瞎鼓捣。时间长了，耳濡目染，可能……可能就记住了点皮毛吧。”

他巧妙地将自己前世的八级技工经验，嫁接到了一个虚构的“老工程师”身上，又用“耳濡目染”“皮毛”这样的词语来降低其冲击性，显得更符合一个学徒的身份。至于后来的事情，他更是轻描淡写：“后来……后来不是运动嘛，家里也出了点事，那位老人家……也就断了联系，不知道去哪儿了。”

这个故事半真半假，关键的“技术来源”被模糊处理，又契合了那个年代可能发生的动荡和变故，听起来倒也有几分可信度。

王德发静静地听着，没有打断。他端着酒杯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上的豁口。听完之后，他点了点头，没说信，也没说不信，只是端起杯子，又喝了一大口酒。

“工程师啊……”他咂摸着这三个字，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，有羡慕，有感慨，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，“好啊，有文化，肚子里有墨水，懂洋文，看图纸……那跟咱们这些靠手吃饭的老粗就是不一样。”

他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，声音低沉下去：“咱们这些人，就知道傻干，一身力气，两手机油。年轻时候凭着一股子猛劲儿，觉得能给国家造机器，挺光荣。可现在……”他摇了摇头，又叹了口气，“这世道……唉，一天一个样，越来越看不懂了。以后……以后会变成什么样，谁也说不准呐。”

老工人朴素的话语里，透着对未来的迷茫和隐忧。改革开放的春风尚未吹遍大地，但空气中已经弥漫着变革前夜特有的躁动和不安。旧有的工厂体系、铁饭碗的观念，都在悄然受到冲击。王德发这样的老工人，一辈子奉献给了工厂，此刻感受到的，或许是一种无所适从的焦虑。

李向前能理解王师傅的心情。但他来自未来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，技术，尤其是能够解决实际问题的技术，在任何时代都是硬通货。

他拿起酒杯，轻轻和王德发的杯子碰了一下，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
“王师傅，”他看着老人的眼睛，认真地说道，“我觉得吧，不管世道怎么变，有门手艺，走到哪儿都饿不死。”他的语气很平静，却带着一种笃定的力量，“工厂要生产，机器就得转；老百姓要过日子，缝纫机、自行车、收音机坏了，总得有人修。只要还能动弹，咱们这双手，就不会没用武之地。好东西，不管到什么时候，总有人需要，也总有人认可。”

这番话，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能说出来的。它没有华丽的辞藻，却像一颗定心丸，精准地敲在了王德发那颗有些惶惑的心上。

王德发愣愣地看着李向前，昏黄的灯光映照着年轻人清澈而深邃的眼眸，那里面似乎藏着超越年龄的智慧和洞察力。这小子，说话做事，总是透着一股子……怎么说呢，老成？不，是远见。仿佛他能看到自己看不到的东西。

老头儿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，一个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的念头。他看着李向前，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：

“向前，你……你跟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。”王德发身体微微前倾，声音压低了几分，带着一丝试探，一丝好奇，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盼，“你以后……就真的打算，一直待在这小小的修理铺，当个……修理师傅吗？”

昏黄的灯光下，师徒二人相对而坐。劣质白酒的辛辣还在喉间燃烧，空气中弥漫着机油与尘埃混合的味道。王德发的问题，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，荡漾开层层涟漪，悬在了这狭小而寂静的铺子里。

李向前的未来，会仅仅是这间修理铺吗？那个只存在于他脑海中的【万兽代码】系统，那个尚未激活、充满神秘的【基因图鉴】，又将在何时，以何种方式，真正展露它的獠牙？

今夜的师徒夜话，似乎只是一个开始。未来的道路，在昏暗的灯光下，影影绰绰，充满了未知与可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