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5章(2/2)
“好啊,拿军饷换私货,”陈雨指尖划过元宝上的牙印,“李崇山这老匹夫,倒是懂得借刀杀人——把西北军的粮换成绸缎,既能讨好文官,又能嫁祸给商人。”他忽然转头,“去把知府衙门的师爷抓来,我要审审,这些货物,都是经谁的手运出兖州的。”
回到客栈时,刘半仙正对着地图皱眉:“大人,漕运总督的船队三日后到兖州,随船来的还有京里的御史言官。”他忽然压低声音,“卑职查到,吴明轩给每个言官都备了份厚礼,包括您的恩师,左庶子林大人。”
陈雨的手顿在茶杯上,林大人是他当年在私塾的先生,曾冒雨为他母亲请医。他忽然想起那年寒冬,林夫人将自己的棉袄披在他身上,如今却要面对恩师收受贿赂的事实。
“备轿,去知府衙门,”陈雨忽然起身,“顺便带上那箱金元宝——我倒要看看,吴明轩见了这些,还能不能摆出清官的架子。”
知府衙门的正堂灯火通明,吴明轩身着便服,正在训斥三班衙役。看见陈雨踏入,他的瞳孔骤然收缩,却仍强作镇定:“不知巡察使大人深夜造访,有何贵干?”
“贵干?”陈雨随手将金元宝甩在公案上,“吴大人不妨猜猜,这些刻着‘西北军饷’的元宝,为何会出现在城西地窖?”他忽然抽出金刀,刀鞘砸在吴明轩的官服上,“还是说,吴大人想尝尝,被割舌喂狗的滋味?”
老官员的膝盖瞬间发软,扑通跪下时碰翻了烛台。火光中,陈雨看见他袖口露出的半方玉佩——正是当年陈松年送给心腹的信物。原来如此,他忽然冷笑,兖州的贪腐,根本就是当年吏部侍郎一党的余孽在兴风作浪。
“大人饶命!”吴明轩磕头如捣蒜,“所有事情都是李总兵主使,他说只要把军饷换成绸缎,就能打通江南的商路——”
“够了,”陈雨打断他,“明日随我去粮仓,把那些充作军粮的麸皮都搬出来。”他忽然想起什么,“对了,左庶子林大人明日到兖州,劳烦吴大人替我准备间上房——就说,学生想请恩师吃顿家乡菜。”
更深露重,陈雨独自坐在客栈屋顶,望着知府衙门方向的火光。金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他忽然想起禹天帝的话:“这天下最可怕的不是贪官,而是披着清官皮的贪官。”指尖抚过刀柄上的血槽,他知道,明日的漕运码头,将会是一场硬仗——那些言官既然收了礼,便不会让他轻易揭开黑幕,而李崇山的军队,很可能就在暗处等着劫囚。
“大人,”刘半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“醉仙居的分店已经在兖州开业,您妹妹托人带了封信。”
展开信笺,陈瑶歪歪扭扭的字迹跃入眼帘:“哥哥放心,我学会做新的甜羹了,等你回来尝!”末尾还画了个歪歪的笑脸。陈雨忽然轻笑,将信小心折好收进怀里。无论这官场如何黑暗,妹妹始终是他心中的那盏明灯,照亮他不至于迷失在权力的深渊里。
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,陈雨站起身,拍了拍衣摆的雪花。明日,他要在漕运码头当众开箱验货,让所有言官看看,所谓的“江南水患赈济粮”,不过是兖州官员用来掩盖贪墨的幌子。而那把染血的金刀,将再次扬起,斩落所有妄图阻挡他的头颅——无论是恩师,还是旧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