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0章 吕雉变政:从沛县主妇到汉宫权后的血色蜕变(2/2)
刘肥吓得魂飞魄散,最终听从内史建议,把城阳郡献给鲁元公主,还尊妹妹为“王太后”。吕雉这才露出笑容,在齐王邸摆酒送行。酒杯相碰时,她看着刘肥讨好的笑容,突然想起自己的女儿鲁元——当年为了刘邦的大业,她把鲁元嫁给张敖,现在看着女儿有了汤沐邑,心里竟有一丝安慰。
孝惠帝七年,长安城飘着细雪,24岁的刘盈驾崩。吕雉站在灵前,看着儿子苍白的脸,终于落下泪来——这是她第一次为权力之外的事哭泣。但眼泪只流了一刻,她就恢复了冷静:刘盈没有留下成年子嗣,吕氏的权柄,必须牢牢握在手里。
张辟强的提醒让她豁然开朗:封吕氏子弟为将,掌管南北军。她立刻召见陈平周勃,看着这两个跟着刘邦打天下的老臣,突然想起鸿门宴上他们护驾的场景。“诸君与高帝歃血为盟,如今可愿助我?”她的语气里带着哀求,更带着威胁。
当吕台、吕产、吕禄穿上将军甲胄,吕雉终于敢放声大哭。这哭声里,有丧子之痛,更有大权在握的安心——从此,汉宫的禁卫军,姓吕不姓刘。
吕雉要封诸吕为王,右丞相王陵第一个反对:“高帝刑白马盟曰‘非刘氏而王,天下共击之’,太后难道忘了?”她盯着王陵愤怒的脸,想起刘邦临终前说“安刘氏者必勃也”,突然觉得讽刺——你们口口声声忠君,可曾把我这个太后放在眼里?
左丞相陈平却跪下说:“高帝定天下,王子弟;今太后称制,王昆弟,无所不可。”她知道,这是陈平的权宜之计,但她不在乎,只要能封王,暂时的妥协算什么?她追封亡兄为悼武王,封吕台为吕王,把济南郡划给吕氏,还把吕氏女嫁给诸侯王,用婚姻编织权力网。
最绝的是让审食其做左丞相,专门监管皇宫。这个男人曾在楚营为她挡过刀,现在成了她的眼线。公卿大臣有事,都得先过审食其这一关,她坐在后宫,却能听见朝堂的每一声咳嗽。
吕雉的残酷众所周知,但她治下的汉朝,却难得地安定。她废除“挟书律”,允许民间藏书,让儒生们敢在街头讲学;她减轻田租,从十五税一降到三十税一,让饱受战乱的百姓能吃饱饭;她甚至释放奴婢,让他们成为平民,充实劳动力。
长安城的百姓们发现,虽然太后杀人如麻,但粮价稳了,徭役少了,连多年不见的商人,都敢推着货车进城了。有人在酒肆议论:“太后虽狠,却让咱们过上了好日子。”这话传到吕雉耳中,她对着铜镜笑了——权力的最高境界,不就是让百姓怕你却又离不开你?
审食其跪在吕雉面前,为她揉着太阳穴,指尖划过她鬓角的白发。“当年在彭城,若不是你,我早就死了。”她轻声说,想起楚营里那个雨夜,审食其把唯一的毯子盖在她身上,自己冻得发抖。
但她清楚,这份感情,在权力面前只能是点缀。她提拔审食其为左丞相,却不让他掌握实权;她赐给他珍宝,却从不允许他干涉立储大事。在她心里,审食其是贴心人,却永远成不了刘邦——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,哪怕死了,依然是她权力合法性的来源。
孝惠帝的灵柩运往安陵时,吕雉摸着棺木上的龙纹,突然想起他小时候趴在她膝头听故事的场景。“娘,为什么星星总跟着咱们走?”那时的刘盈,眼睛里还有光。现在,他的眼睛永远闭上了,带着对人性的绝望。
她知道,是自己的残忍毁了儿子,但她不后悔。在送葬的队伍里,她看见齐王刘襄盯着吕氏子弟的眼神里有怒火,看见代王刘恒低头不语——这些刘氏宗亲,早晚要对吕氏动手。但她不在乎,她已经为吕氏铺好了路,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。
《史记》中,司马迁将吕雉列入“本纪”,与刘邦、项羽并列,这是对她执政地位的承认。但他也毫不留情地记录她的残暴:“太后遂断戚夫人手足,去眼,煇耳,饮瘖药,使居厕中,命曰‘人彘’。”字里行间,是对人性异化的悲叹。
同时,他也肯定她的政绩:“孝惠皇帝、高后之时,黎民得离战国之苦,君臣俱欲休息乎无为,故惠帝垂拱,高后女主称制,政不出房户,天下晏然。”这种矛盾,恰是吕雉的魅力所在——她是暴君,也是能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