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7章 九垓灾劫 深渊执念（2/2）

她目光微乱，洞中幽光映照在熟悉的身影上，时间仿佛凝固。她喃喃开口：“这……难道不是梦么？阁主，连四老都来了……”

叶灵筠见状，轻轻眨眼，似想舒缓气氛，佯作俏皮道：“你试试我教你的控梦之法——梦境里，一切皆可为你所控。”

岳清澄指节骤然收紧，猛地抬眼，寒光乍现，厉声喝道：

“这是梦？你们别想骗我！”

声震洞壁，石窟嗡鸣，空气为之一滞。可寒意未散，虚弱未减——毫无梦境的轻浮虚妄。

诡异静默中，几声笑意轻轻泛起，仿佛压抑已久，终得一息喘息。

傅砚青微皱眉，似欲开口，却终是沉默，眼底浮出沉思。

皇甫流云摇头失笑，语气温和：“澄姐，药师爷爷只是在逗你呢，你还当真了。”

那声音带着少年气的调侃，柔和暖意穿过冷冽空气。

笑意中藏着劫后余生的释然，也藏着不敢惊扰她的轻声试探。

岳清澄怔然伫立，眼神徘徊于众人之间，像是在寻找一丝确认。

青菀上前一步，轻轻扶住她的手腕，声音温柔坚定：“是的，澄姐，我们……都是真的。”

她语气轻得仿佛落羽，生怕再重些，便压垮眼前这个脆弱得几乎透明的少女。

洞中微光摇曳，岳清澄唇瓣轻颤，眼中警觉终一点点褪去，只剩深深的疲惫。

忽听张太岳沉声开口：“别再逗留，看前面——”

他抬起手，指向那石阶尽头。

黑暗如浓墨深涌，唯有远处，一点微光浮动，隐约在暗流般的阴影里闪烁，像是遥远呼吸般忽明忽灭。

众人对视一眼，心底尚未平息的震荡与疑虑一一按下，手掌在衣袖间紧握又松开，步伐重新排列整齐，沿着朝向未知深处的石阶缓缓而下。

脚步踏上斑驳湿滑的石板，每一声回响都在地下蜿蜒不息，像是有人在深渊底部回应，又像是自身的心跳，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，被无限放大。

他们下得极慢，仿佛每一步都踏入一层更冷的迷雾。

直到石阶尽头，幽暗中一片蓝光骤然绽开，如潮水般浸透了四周。

石板路两侧，密密匝匝地生满了幻神草。

那幽绿藤蔓无声地缠绕于地面与石壁，蓝色花朵仿若暗淡的星辰，在微光中时隐时现，吐息着诡异的幽辉。

根须交错延展，密密铺展于石缝之间，仿佛暗藏着一张细密而致命的网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气息，夹杂着潮湿、腐败与难以捉摸的异香，令人辨不清是错觉还是幻觉。

石路尽头，一座大殿骤然跃入眼前。

断裂的飞檐横陈如枯骨，棱角森冷，残壁间垂挂着粗重的锁链，锈蚀深透，斑驳间透出暗红光泽，仿佛血迹浸染，早已与这片死寂地下融为一体。

殿前的火架高高矗立，燃烧着幽绿的火焰。

火舌在寒气中跳跃翻腾，映照着四周剥落斑驳的石壁。那火焰深处，隐隐传出低沉的吟唱，既像古老的咒语，又似濒死野兽含恨而出的最后一声呜咽。

而在火架之间，六尊守卫静默伫立。

他们披着残破的甲胄，身形高大却扭曲得骇人。

肢体的关节诡异弯折，仿佛曾被人硬生生拧断又重新拼接；肩膀高耸，腰腹塌陷，脖颈以近乎诡谲的角度扭向一边。

最可怖的是，他们本该是面孔的位置，空无一物，只在破碎的头盔后方，微弱地跳动着一点一点幽蓝的星光，如同深渊中微微闪烁的磷火。

那光忽而凝聚，忽而散乱，仿佛有什么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注视着每一个靠近者。

而当众人屏息细看时，便越发觉出，那些甲胄之下的空洞中，仿佛蛰伏着无数双眼睛，细密而冰冷，随着他们的动作，微微转动。

寒意从脊椎直窜天灵盖，连骨髓都像被刺破。

张太岳皱了皱眉，抽出腰间长刀，刀锋在幽蓝光辉中反射出冷冽光泽。

他微微抬手，示意众人保持警戒。

没有人说话，连呼吸声也尽力压低，只余下火焰吞吐的沙沙声，在这片空旷而幽闭的地下世界回荡。

每个人心中，都明白。

从踏入这片幻神草铺展之地起，便已无路可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