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5章 屏藩西境二(2/2)
那蛇通体赤红,斑纹如燃烧的火焰,正是有名的“赤焰蝮”,被咬中者不出三息便会毒发身亡。
冷汗顺着高成的太阳穴滑落,他甚至不敢眨眼,喉结艰难地滚动着,心中默念:“不动,千万不能动。”
随着日头高升,那名暴露的哨兵突然捂着肚子哀嚎起来,他昨夜不仅吃了过量的草根和肉汤,又被江湾的毒蚊子叮得满身包,此刻肠胃翻涌如沸鼎。
哨兵咒骂着系紧裤带,踉跄着朝营地走去,另外三名值守的哨兵见状,也结伴返回帐篷休息,一时间营地外围竟变得空空荡荡。
不久铜锣声在营地中央响起,番人们迅速集结,战马的嘶鸣与兵器碰撞声交织成一片,帖木尔骑在枣红马上,弯刀在阳光下划出冷冽的弧光:
“向南侦察!”
大队人马扬起漫天尘土,朝着南方浩浩荡荡而去,只留下十几个伤兵留守营地。这些伤兵或拄着木杖,或缠着渗血的绷带,百无聊赖地靠在毡帐旁。
一名左臂缠着破布的伤兵眼神游离,突然瞥见角落里的帐篷微微晃动,他一瘸一拐地走近,掀开帘子。
两名掳来的汉家女子蜷缩在角落,其中年长些的用身体护着年幼的妹妹,眼中满是惊恐。
伤兵顿时呼吸急促,喉结上下滚动:
“姑娘,白白的姑娘,真是水灵。”
亚利部族说的是兰州官话和蒙古语的混合语言,单拎出来几个头领的汉话都不错,他狞笑着扑过去,粗糙的手掌死死掐住女子的手腕。
“放开我!”
女子奋力挣扎,发簪掉落,青丝如瀑散落,她抬腿踢向伤兵的膝盖,却因气力悬殊无济于事。
伤兵恼羞成怒,巴掌重重扇在女子脸上:
“歹丫头!敢反抗?”
就在他扯开女子衣襟的瞬间,一道鞭影破空而来!啪的一声脆响,鞭梢狠狠抽在伤兵后背,绽开五道血痕。
“浑蛋!谁准你动帖木尔大人的女人?”
来人手持皮鞭,满脸怒容,伤兵踉跄着转身,额角青筋暴起:
“什么大人的女人?不过是战场上抢来的女奴!我爷爷当年也是汗国大将军,轮得到你教训我?”
他抄起地上的匕首,直指对方咽喉骂道:
“滚!不然连你一起收拾!”
两股火苗在营地中央熊熊燃烧,一场冲突一触即发,而百米外的灌木丛中,任老二和高成屏住呼吸,将这一切尽收眼底。
任老二的手指扣住袖中的弩箭,高成则握紧腰间短刃,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,这看似寻常的对峙,其实很危险,会破坏他们的侦察。
帐篷内传来一声闷哼,任老二浑身紧绷,透过芦苇缝隙死死盯着营地中央,那名左臂受伤的番人正将带血的匕首从对手胸口拔出,来人瘫倒在地,喉咙里发出嗯嗯的声响,染血的皮鞭在黄土上拖出蜿蜒的痕迹。
伤兵的瞳孔剧烈收缩,慌乱地扫视四周,将沾血的匕首往皮靴上蹭了蹭,转身便朝着营地西北方狂奔而去。
其他伤兵举着木杖、兵器赶来时,只看到同伴远去的背影,为首的独眼老者啐了口唾沫,嘟囔着用土语骂了几句,却并未带人追赶。
任老二数着伤兵们三三两两地返回帐篷,待营地重新恢复死寂,这才贴着地面朝高成潜伏的灌木丛爬去。
“老高?”
任老二压低声音,却惊得寒毛倒竖,两条碗口粗的青蛇正盘绕在高成肩头,蛇头高昂,信子几乎要贴上高成紧绷的脖颈。
高成脸色煞白,冷汗浸透的衣襟紧贴后背,连眨眼都不敢,任老二的手按在刀柄上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却迟迟不敢挥刀,稍有不慎,这两条毒蛇便会瞬间暴起伤人。
时间在焦灼中流逝,当阳光升高,照在青蛇鳞片上时,奇迹发生了,两条青蛇似乎被阳光刺痛,缓缓松开缠绕的身躯,顺着高成的手臂滑入草丛。
高成如释重负,彭地瘫倒在地,大口喘着粗气:
“老任,我感觉自己刚才已经踏进鬼门关了。”
与此同时阶州府衙内气氛凝重,二十名侦骑派出大半日,已有十七人陆续回禀,皆是一无所获,副将杨宸捧着热茶,眉头紧锁:
“大人,会不会番人已经连夜撤离?咱们在这瞎耗着。”
“不可能!”
赵岩猛地拍案而起,震得案上的朱砂砚微微晃动。
“白龙江沿岸方圆三十里,只有那片江湾适合扎营,他们必定还在!”
他望着墙上的地图。
“再等半个时辰,若任老二和高成未归,即刻增派第二队侦骑!”
话音未落,一名军士急匆匆闯入:
“报!巡逻队抓到个番人!”
赵岩眼中精光一闪,快步走到衙门前。只见两名士兵押着个蓬头垢面的番人,那人右腿箭伤渗血,却仍用有些听不清的汉话骂骂咧咧,不时朝地上啐口水。
“大人!”
熟悉的声音传来,任老二和高成押着另一名受伤的番人走来,两人脸上布满红肿的疙瘩,任老二的眼皮被蚊虫叮咬得肿成一条缝,活像个馒头。
“白龙江边的蚊子凶得很,跟蜻蜓一般大!”
任老二哭丧着脸。
“要不是老高用艾草熏,我这条命怕是要喂了蚊子!”
高成则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颈:
“还有那两条毒蛇,现在想起来后脊梁都发凉。”
“别说些废话!再嘴滑我抽你俩!”
赵岩开始仔细询问番人营地的位置、兵力部署,越听眉头越舒展,当得知营内只剩十几个伤兵留守,大队人马向南探查时,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剑:
“传令下去,今夜子时夜袭!”
他环视四周将领,眼中全是怒火。
“此次定要让这些番人知道,我大明疆土,不容侵犯!”
随后人马开始调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