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合家欢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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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家的第一件事,当然是先去看被他们扔下的女儿,却没想到扑了个空。

思思大了,也到了出山游历的年纪,她天生性子机灵,轻功又好,两人倒是不担心会出事,带着詹姆斯一边寻找女儿踪迹,一边访问名山大川,机缘巧合之下,得知怀念离宫出走了,途中被娘子寨燕三娘掳上山当压寨夫君,两人又马不停蹄地赶来太行山搭救儿子。

沈葭这些年缠着怀钰学了些皮毛功夫,正处于盲目自信阶段,自觉武功盖世,便想学关羽单刀赴会,夜闯娘子寨,偷偷将儿子救下来,好在怀钰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本事。

出发前,她想到自己夸还不如别人夸来得真实可信,便找到詹姆斯游说,极力邀请他与她一同前去。

西洋和尚没见过世面,之前就被沈葭故意露的一手功夫震惊过,还真以为她是什么当世大侠,一下就被忽悠成功了,跟着她趁夜上了山,然后就踩入陷阱,被倒吊起来,关了一整天。

“真不是我的错,谁知道有机关啊……”沈葭极力辩解着。

怀钰瞪她一眼,忽然想到什么:“老詹呢?”

不会被杀了罢?这让他怎么跟人家女王交代,好好一个传教士,居然死在了贼窝里?

“后面呢,他们来了。”

怀钰扭头一望,顿时傻了眼:“舅舅?你怎么也在这儿?”

沈葭道:“说来话长说来话长……奇怪,我怎么今天一直在说这句话,总之,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,救念儿最要紧!”

“念儿怎么了?你找到他了?”

沈葭一脸沉痛:“他中了毒药。”

“什么?”怀钰大惊失色,“什么毒药?”

“阴阳合欢散!”

怀钰神色错综复杂,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经历,“严格来说,这不是毒药,是春.药……”

沈葭不甚在意地摆摆手:“随便罢,你快想想办法啊,你有经验。”

怀钰满脸无奈:“我也没有办法啊,中了这种药,只能……只能那个。”

“那个是什么?”詹姆斯好奇地问。

“和尚你不要插嘴,”沈葭斥了一句,又扭头冲怀钰,“不那个行不行?只要那个……你懂的,只要那个出来,不就行了?”

詹姆斯满脑袋问号,华夏文化真是博大精深,一个词居然有那么多种表达,那么多种意思。

“什么出来?哪个那个?”

“老詹你闭嘴,”怀钰又扭头冲沈葭,“不行,如果不那个,念儿会经脉暴走,血液逆流,七窍流血而死。”

沈葭吓得心脏乱蹦,捂住嘴道:“那怎么办?”

“简单,”一旁的谢翊淡淡道,“给他找个女人。”

“不行!”沈葭急得直跺脚,“那念儿的清白不就毁了?”

谢翊道:“性命和清白,哪个重要?”

沈葭纠结一番,被说服了:“我上哪儿去给他找女人,这娘子寨半个娘子都没有……”

四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移向一袭大红嫁衣的燕如玉身上。

“喂!别打了!”沈葭喊道。

三人战得正酣,谁也没理会她,思思坐在树枝上看热闹,看到兴起处还拍掌喝彩。

怀钰跳去半空,扯着她的后脖领,将人拽下来,燕如玉果然改变目标,不再与流风和苏慎缠斗,直奔思思而来。

怀钰负手挡在女儿身前,岿然不动,燕如玉一惊,生怕伤了他,被迫收刀。

“恩公,你让开……”

怀钰正色道:“姑娘,你既唤我一声恩公,我也厚颜居之了,在下有件事,需要姑娘相帮,望姑娘施以援手。”

燕如玉急忙道:“恩公请说,别说帮忙,只要恩公一句话,我刀里来火里去,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。”

她这么一说,怀钰反倒不好意思说出口了。

沈葭挤开他说:“姑娘,我儿被你下了阴阳合欢散,眼下只有你能帮他解毒了。”

他中的是春.药,那帮他解毒岂不是……

燕如玉断然道:“不行!”

“可那药是你下的!”

“我……那是我认错人了,我以为他是……”

燕如玉俏脸涨红,余光扫过一旁的思思,吓得思思急忙往流风身后躲了躲。

沈葭犹不死心,为了饱受欲.火折磨的儿子,索性豁出脸皮不要了:“你方才还说愿意赴汤蹈火,在所不辞呢。”

燕如玉抓狂:“那能一样吗?”

拿刀子往她身上扎三个洞,她吭都不带吭一声的,这可是要她献身,想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,岂可私订终身,这么说好像也不太对,她已经和那小子拜堂成过亲了,而且,他长得也不差……

停,不能再想下去了。

燕如玉回过神,对怀钰义正严词道:“恩公,抱歉,别的事都能答应,唯独这件事,我不能答应。”

怀钰正要点头,却被沈葭在腰间软肉上狠掐了一把,疼得他差点叫出声,眉目狰狞道:“不……不能再商量商量吗?”

“是啊,”思思也从流风身后探出脑袋,“燕姐姐,你就答应罢,哥哥被你下了毒,疼得在床上打滚呢,你喜欢我爹爹,可爹爹是娘亲一个人的,你做不成我爹爹的媳妇儿,还可以做他儿媳妇的么……”

沈葭:“……”

怀钰:“……”

流风立即伸手捂住她的嘴。

苏慎头疼万分地道:“师妹,你少说两句罢。”

思思不解地眨眨眼,眼珠骨碌碌转。

燕如玉盯着她这张脸,越看越气,脑子未经思索,一句话冲口而出:“想让我答应,好啊,你让我揍一顿,我就答应!”

话音刚落,就迎来几声此起彼伏的“不行”。

苏慎为难地问:“姑娘,揍我行不行?”

“不,我就要揍她!”

“不行。”

流风挡在思思面前,语气坚决,大有想揍人就得越过他的意思。

思思却推开他,大大咧咧道:“不就是挨揍吗?几拳的事,来罢。”

众人谁也不信燕如玉只会揍她几拳了事,沈葭忙将女儿拉去身后,一面语气诚恳地道:“燕姑娘,这个真不行,换一个条件罢。”

她又暗中掐了怀钰一把,怀钰倒抽冷气,也跟着劝了几句。

看在他的面子上,燕如玉终于改了口:“好罢,那……那就让她给我赔礼道歉。”

道歉可比挨揍好多了,思思从沈葭身后走出来,双手一揖,躬身弯到底,起身时盈盈一笑:“姐姐在上,请受小女子一拜,小女子初出江湖,不明事理,望姐姐宽宏大量,原谅我的无心之失。”

她既是女子,那么当年的事就完全是一桩误会,被一个女子看去身体,也没什么大不了的,燕如玉之所以如此生气,也许是因为当年出了这桩事,她又羞又怒,自觉失了清白,只能抓那小色狼回来成亲,可那小子轻功太好,她追了三天三夜也没追上,后来找了她两年,因此错失了寻找思归大侠踪迹的机会,可如今,日思夜想的思归大侠,就站在她面前,恳求她救一救他的儿子。

燕如玉沉思片刻,终于点了头。

众人松了口气,急忙带着她去找怀念,群雄看完热闹,也各自心满意足地散去,继续吃没吃完的酒席。

月上中天,月光透过纱窗投射进厢房里,洒落一地银霜。

怀念额头冷汗涔涔,眼前甚至开始出现幻觉,朦胧中,他仿佛看见房门被人推开了,红裙微动,裙下的绣鞋一闪而过,依稀可见鞋头缀着的明珠,从外面走入一个人来,她穿着大红的嫁衣,眉如柳叶,丹凤眼清冷而锋利,她走到床边,开始一件一件地脱去衣裳,肌肤干净白皙,如同一捧新雪,又被烛光映出点暧昧的红色。

怀念的双眼发红,像着了火:“你……你干什么……”

女子不答话,上前一步,一条腿爬上床,揪着他的衣领,用力一撕,布料在她手下脆弱得如纸片一般。

她伸出手,指甲上染了鲜红的蔻丹,在他的锁骨处游走。

“别……别碰我……”

怀念用尽最后一丝理智推开她,然而他的力气对于女子来说,似乎微不足道,她微微低头,一个轻柔的吻落下来。

双唇相触的一瞬,怀念的所有理智化为灰烬,翻身将她压去

房内春色弥漫,房外,门上贴着一群鬼鬼祟祟偷听的人。

沈葭忧心忡忡:“到底行不行啊?怎么没动静?”

怀钰安慰她:“还没呢,再等等。”

他话音落地的下一瞬,房内就传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。

“哇!”思思天真无邪地发出感叹,“燕姐姐听上去好累啊,都累得喘气了,这个毒这么难解的吗?爹爹,我们要不要进去帮帮她?”

怀钰轻咳一声,尴尬地别开眼:“这个……不用罢,珠珠,我们走罢。”

沈葭也是老脸一红:“走罢走罢,我也饿了。”

“真的不用吗?”

思思还在问,眼睛不停往房内瞟,流风和苏慎赶紧一人架起一条胳膊,将她擡走了。

等怀念出来时,已经不知时辰几何了。

天上挂着一轮满月,他是在看着又圆又大的月亮时,才突然反应过来,今夜是中秋。

十六年,距离他登基,已经过去了十六个年头,他也度过了十六个没有亲人的中秋,别人家过中秋,都是阖家在一起赏月,吃月饼,猜灯谜,只有他,只能一个人登上高楼,遥望天上明月,猜想着他的爹娘去了哪里。

其实又何止是中秋,一年三百六十五天,无论哪一个节日,他都是这么形单影只地过来的,独在异乡为异客,每逢佳节倍思亲,古人的话总是没有说错的。

谁知道今年中秋,他们一家人,竟然稀里糊涂地聚在了一起呢?这曾经是他遥不可及的梦想,如今心情竟然十分复杂,他只知道,自己并不感到喜悦。

喜宴已经结束,只剩了满桌的残羹冷炙,杯盘狼藉,不少人喝醉了,有的人倒在桌上说胡话,有的人在撒酒疯,还有的人比起了武,众人东倒西歪地围成一圈,时不时地发出喝彩声。

沈葭坐在长桌前,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,跟旁边的谢翊说话,看着他满头的白发,不禁生出一丝心疼,他终生未婚,没有子女,从前沈葭以为他会跟小蓬莱的陆婉柔有结果,可后来也不了了之,陆婉柔最终嫁给了一名商人做妾室。

想来舅舅这一生,也实在是太累了,他没有后代,就意味着没有继承人,本来怀念是个好苗子,所以从小他就悉心教导怀念,却没想到后来怀念当了皇帝,只能放弃,等到思思出生,他又视如己出,亲自教养,可惜思思完全继承了爹娘的品质,烂泥扶不上墙,只想着行侠仗义,对看账本做生意没有半分兴趣,弄得谢翊七十岁高龄还在岗位上,无法退休,他这一头白发,其实是愁白的。

沈葭想来想去,只有一个主意:“舅舅,要不我再生一个,你好好培养一下,等他将来长大了,继承你的家业。”

谢翊头疼地扶住额角,冲怀钰道:“快把你老婆带走。”

“我是说真的!”

沈葭还不死心,被怀钰一把捂住嘴,笑呵呵道:“舅舅想找人接手生意了?这个简单,我们此行去英吉利,他们那里盛行什么股份制,什么公司,这个老詹懂,我让他来跟你好好说说……”

谢翊起身道:“不了,我累了,先去睡了。”

“舅舅,我送您!”

怀钰赶紧跟上去。

沈葭醉得眼花缭乱,思思似乎也醉了,伏在她膝上打盹,旁边的篝火映衬着她们的面容,显得这一幕出奇的温暖。

思思偶然睁眼,看见站在不远处,盯着她们看的怀念,不禁擡起脑袋,揉了揉惺忪的睡眼,以为自己看错。

“哥哥?”

沈葭回头望去,笑着招手:“念儿,站在那里做什么,过来,来娘这儿。”

怀念犹豫片刻,最终还是擡腿走过去,一丝不茍地行了个礼。

“母亲。”

“长高了,”沈葭伸手比了比他的头,“上次见我儿,还只到这里呢。”

怀念这一瞬间,很有想哭的冲动,这才明白他一直念念不忘、宁愿孤身走上万里找寻的,不过是这声“我儿”。

不知是不是火光照耀着,他的眼底多了几分湿润。

“母亲……”

沈葭拍拍他的肩,笑道:“你爹来了。”

怀念顺着她的目光望去,果然看见了向这边走来的父亲,他眼底的动容逐渐消失,最终凝结成一片冰霜。

沈葭将他的神情变化都看在眼里,道:“你们父子俩聊聊,思思,走。”

思思一头雾水:“啊?为什么要走?爹爹来了。”

“要你走就走。”沈葭拉着她走了。

“喝酒吗?”

怀钰笑着递出酒葫芦,换来的只是怀念的猛力一撞,他冷着脸,与他擦肩而过,怀钰的肩被撞得生疼,葫芦也掉在地上了,洒落一地酒液,他捡起来,龇牙咧嘴地骂道:“臭小子,浪费我一壶好酒。”

他将酒葫芦往腰上一别,大步追上人:“跟爹这么久没见,不聊几句吗?”

“喂——念儿!”

“念儿!”

“儿子!”

怀念一直在前充耳不闻地走着,听见这句“儿子”,却是脚步一顿,折返回来,揪着怀钰的衣领,怒道:“别这么叫我!”

怀钰任他揪着,脸上笑眯眯的,拎起酒葫芦,晃了几晃。

“喝酒吗?还剩半壶。”

喝就喝,怀念一把夺过酒葫芦,猛地往嘴里灌了一口,看得怀钰直抽冷气:“嘶——慢点,这酒烈。”

酒液入喉,怀念才知道这酒有多烈,仿佛有一线火焰从他的喉咙点燃,一路燃烧进胃里,虽然难受,他却感觉到莫名的痛快,仿佛多年来的委屈和心酸,也跟着一起燃烧了,他将酒壶往地上一砸,双膝跪在地上。

怀钰垂眼看着他:“干什么?”

怀念的眼角烧得通红,大声道:“父皇既然还在世,那就请父皇回京执政,儿子以庸人之材,觍居皇位多年,实在是汗颜,父皇继续做皇帝,儿臣依旧做您的太子。”

“小声点。”

怀钰皱眉看了看四周,确定没人听见,这才看向怀念:“你皇帝当的好好的,为什么不做了?”

“萤火之光怎能与日月争辉,儿子做得再好,也不能与父亲比肩。”

“你要退位给我?你难道不知道,我和你母后的灵柩都葬在了裕陵深处,文武百官会如何看待一个从坟墓里诈尸的皇帝?”

怀念面不改色,张口就来:“父皇起死回生,群臣会欣喜若狂,与您再现永熙盛世,共创我大晋辉煌。”

怀钰不禁发笑,看出这小子是心里有气,故意刁难他,偏偏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,这一本正经给人下套的样子,也不知是随了谁。

“打架吗?”

“什么……”

怀念神情错愕,不知话题怎么转到了这儿。

“教过你的功夫,都还记得罢?”

“我不跟你打……”

怀念话还没说完,怀钰就揍了他一拳,肋上生痛,他气愤地吼道:“都说了我不跟你打!”

回应他的是一记勾拳,怀念匆忙避开,怀钰一点没手下留情,即使只是眼尾轻轻被拳风扫到,也迅速肿了起来,他心中越发愤怒,终于开始还手。

客人们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,见打到精彩处,还会鼓掌喝彩。

怀钰游刃有余地逗着怀念在圈内游走,时不时取笑他一二句:“拳脚这么生疏,从前教你的,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?”

“出拳!出腿!这么慢,你比姑娘家还不如,思思你都打不过!”

“你小子要再恪守什么父子纲常,就只有挨老子揍的份了。”

在他的激将下,怀念终于勃然大怒。

“住口!”

他如发怒的蛮牛,一头撞上父亲的腰,早在他冲过来的时候,怀钰就看出他下一步动作是什么,但他却没有任何反抗,而是任凭怀念抓住他的手臂,将他来了个漂亮的过肩摔。

“这就对了……”

怀钰仰躺在草地上,沉沉地笑出了声。

围观的人们见架已打完,三三两两地散去,这个过肩摔耗费完了怀念的力气,他气喘吁吁地倒在地上。

“儿子打老子,你也算古往今来第一人了,气出完了吗?”

旁边的人没有出声,过了良久,他才道:“我不是你儿子。”

怀钰枕着手臂,奇怪地侧头:“谁说的?”

“他们。”

怀念即使躺在地上,姿势也是端端正正的,双手交叠于腹,眼眸黑如曜石,倒映着亿万星辰。

“他们都这么说。”

小的时候,他就发现自己和父亲一点也不像,不仅是容貌,连性格也南辕北辙,他喜爱读书,性子安静,常常端坐在书房中,能一天都不走动。

父亲却不喜欢这样的他,时常取笑他,大小伙子成日闷在房中,是不是要绣花,强行拉着他离开凳子,去林子里打猎。

大兴安岭的山林又大又密,天又黑得早,他们往往要在野外过夜,雪下得厚极了,呵气成冰,他想念他温暖的书房,还有仆人端上的热汤,可这些话不能说出来,否则父亲会骂他娇气。

苏恒和流风一到打猎时就会进行愚蠢又幼稚的比赛,比谁猎到的动物更多,谁更能受到父亲的赞赏。

流风总是胜出的那一方,狼崽子有些邪门,一到林子里,他仿佛成了百兽之王,连老虎都怕他,每当他们二人满载而归时,怀念只能两手空空地回来,有一回流风要偷偷地把自己的猎物塞给他,被他生气地拒绝了,他讨厌猎杀那些可怜的动物,更不喜欢衣服被鲜血弄脏,当他这么作出解释时,父亲看向他的目光总是充满失望的,他知道,父亲是觉得他太过软弱了。

稍长大一些,他回到京城,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。

他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,当年母亲被贼人拐走,在外流浪了一年,回来时带着他,那时就有人质疑他的身世,有人说,他的生父是陈允南,延和二十二年的状元,后来误入歧途,成了流民的军师,助叛贼雷虎作乱,死于襄阳围城之战中。

他对此话半信半疑,专门去翰林院和国史馆查了文书,可在任何官府文件中,都没见到此人的名字,按理他曾中过进士,礼部应该有关于他的存档,可也没有找到,这个人的存在就这么在史书上被无情地抹去了,可在怀念遥远的记忆里,他依稀记得一个人,那人的面容相当模糊,可他的声音很好听,会给他唱童谣、背唐诗……

“小时候,我总是怀疑,流风才是您的亲生儿子,至于我,呵……”

怀念满面自嘲,眼眶中已经充满泪水。

怀钰扬手就揍了他一拳,恰好砸中他的胃,痛得怀念身子一缩。

“这一拳是替你娘打的,”怀钰没好气道,“臭小子,你侮辱我还是侮辱你娘?你就是老子亲生的,用不用给你滴血验亲?”

“沈思才是你亲生的,我不是!”

怀钰挑起半边眉毛,仿佛觉得稀奇似的:“你一半大小子还跟小姑娘吃醋,羞也不羞?儿子能跟姑娘一样吗?你像思思一样给我撒个娇试试?”

怀念想象了一下自己吊着他胳膊撒娇的样子,顿时汗毛倒竖,眉毛都纠成一团,又说不清自己在别扭什么,干脆道:“我不当皇帝了,你当去。”

“放屁,过了今晚,赶紧给老子滚回北京!”

怀钰利落地起身,递给他一只手。

怀念想了想,还是拉着他的手起来了,松手时,一句话在他耳畔响起。

“念儿,你是一个好皇帝,为父以你为傲。”

怀念悄悄抿起唇角,嘴上却说:“我还是讨厌你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‘嗯’是什么意思?”

“我听见了。”

“听见什么了?”

怀钰淡淡一笑:“听见你说,你喜欢我。”

夜色已晚,不少人已睡着了,呼噜声此起彼伏,怀念坐在篝火旁,擡首望向天上的圆月,忽然觉得,中秋节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忍受了。

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靠近,在他身旁坐下。

怀念一惊,回头对上一双丹凤眼。

“你……你醒了?”

他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,想起方才的某些场景,脖颈也悄悄染上了粉。

“饿吗?这里有烤羊腿。”

燕如玉接过他递来的羊腿,却不急着吃,挠挠脑袋,试探地问:“听说……你是皇帝啊?”

“是啊,”怀念板起面孔,故意恐吓她,“对当朝天子下药,燕三娘,你该当何罪?”

“啊?我我我……”燕如玉百口莫辩,“我不知道啊,是……是你爹娘求着我,我才……”

眼看怀念脸色越来越黑,她又吓得住了口,欲哭无泪地想,把皇帝给睡了,这要判个什么罪?五马分尸还是诛灭九族啊?

“你……你要杀了我吗?”

怀念道:“不,我要带你进宫。”

“进宫干啥?”

杀个人还要进宫去杀?不会要让文武百官都来观刑罢?也太麻烦了。

怀念瞥她一眼,轻轻笑道:“进宫封你为后。”

“啊?!”

燕如玉手一哆嗦,烤羊腿掉进了火里,火星四溅。

“哥哥……哥哥!”

思思从远处跑来,左手挽着苏慎,右手拽着流风,冲怀念兴致勃勃地喊道:“哥哥!不是……皇兄!要放烟花了,我们一起去看罢!”

“烟花有什么好看的,”怀念嗤之以鼻,想了想,又说,“想叫哥哥就叫罢。”

思思点点头,好奇地看向魂不守舍的燕如玉。

“燕姐姐怎么了?”

“她没事……”怀念话音一顿,突然反应过来,“他们人呢?”

“谁呀?”

“爹和娘!”

“咦?”思思奇怪地东张西望,“刚刚还在这里呢……”

太行山夹道上,一辆青盖马车缓缓地行驶着,驾车的人头戴斗笠,时不时地扬一下马鞭。

车帘被人掀起,男人听到身后动静,转身道:“别出来,外面冷。”

“我想跟你待一起。”

沈葭自顾自在他旁边坐下。

怀钰的唇角微微勾起:“一刻都离不了老爷是罢?”

“呸!要不要点脸!”

沈葭啐他一口,脸颊升起红晕,这么多年了,岁月似乎在她身上没有留下丁点痕迹,依然肤白胜雪,只是添了些成熟.妇人的风韵,不管过了多少年,她脸红的模样依然令怀钰怦然心动。

他摘了斗笠,在她脸上印下一吻。

“坐我腿上来?”

沈葭摇头,只是靠着他而坐,忽然,砰地一声,万千烟花在他们头顶炸响,似流星四坠,他们擡首望去,焰火倒映在眼瞳里,流光溢彩。

“烟花好看吗?”

沈葭摇摇头,笑着说:“不及你当年送我的那一场。”

那一年,有一个少年,为了逗他心仪的女孩子开心,买了满城的烟花,足足燃放了半夜,整个金陵城都被照亮,无数行人仰头惊讶地看着这幕,从此,她再也没有见过比那更美丽更盛大的烟花。

当烟花散尽,夜空又重归寂静,鸟雀归巢,山道上只能听见马蹄的嘚嘚声。

沈葭叹了口气,心中有些怅然若失:“良辰美景奈何天,赏心乐事谁家院?欢乐总是分外短暂,离别才是人生常态。”

“舍不得?”怀钰拥住她的肩,柔声安慰,“别难过,我们还能回来看他们的。”

沈葭点点头,微笑道:“儿孙自有儿孙福,我明白的。”

“明白就好,下一站想去哪儿?老爷替你驾车。”

沈葭偏头想了想,说:“去西北看星星吗?也很久没见过芸儿了,正好去拜访一下。”

怀钰回头一笑,答案与多年前她给出的一致:“只要是与你在一起,去哪里都可以。”

——全文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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